几年没闲过的白云觅雪,这会儿一闲下来确实有几分无聊。他想去会会老朋友,可你有空人家没空。那次,他穿好了打高尔夫的衣服,准备了鞋帽和手套,想约凯文打打球,可是凯文的手机都关机了。万般无奈之下,他买了一点面包和水,跑去书城泡了整整一天。
好在赶上春节,他决定回老家走走,一来可以看看父母,商量把二老接到深圳居住的诸多事宜;二来他一直想再去一趟老家的东林寺,去会一会那儿的主持释果一前辈。10多年前,他曾与果一方丈布衣素食,油灯粗茶,彻夜长谈。老方丈的意志和佛性,给了他很多的教益。
大年初二,东林寺香火鼎盛,人流如织,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不一样,大不一样了。那年他来会果一方丈的时候,东林寺的规模没有现在这么大。这座古老的寺院,背靠庐山,面向南方广阔的大地,时刻都给人一种睿智、大度的感觉。每一次来到这儿,他都要在停车场这边久久地伫立。靠着那棵老樟树,听山谷里小溪潺潺,眼光停留在那翡色的青山上,再转向山旁的这个有着深红色院墙的寺院,总是觉得这座肃穆的寺院将给他很好的教益。这次也是这样,心,比以往更虔诚,连身后这长年不涸的小溪的流水声,他都觉得是在诉说着什么。一步一步,他走过虎溪桥,来到人流如织的寺院门口,对守门的小和尚说:“师傅,我来找果一方丈。”
小和尚一听,连忙离坐起身,双手合起,轻轻说道:“阿弥陀佛,果一大师已经圆寂了。”
“是吗?”他感觉如雷轰顶,那个外表柔软内心刚强的老人就这么到他向往的极乐世界去了?他不相信,于是又问:“什么时候?”
“6年前。”小和尚回答,便忙着收门票去了。
那么,是6年前,在这座他熟悉的寺庙,该有一回盛大的法事了,那是老人的一个愿望。
在自己内心极度迷惘的时候,他想来聆听大师的教诲,而大师却奔向西方。
在自己痛苦不堪,可说是四大皆空之际,谁再来给他“当头棒喝”呢?
多少他不明白的事,多少他没有控制的欲望,多少世俗的浸淫,他得到了什么?他改变了什么?他需要什么?谁,再来告诉他?
内心世界即刻沉入一遍空白。
于是,他请来三柱高香,慢慢点燃。在烟雾袅袅升腾之中,他痴痴地仰望着弥勒佛,做有生以来最虔诚的跪拜。在木鱼声中,他希望听到天堂的声音。很久,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细细品着那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能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上可笑之人。天下事,有多少是世上人所能容的?那么世人皆可笑。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无论如何不是可笑的,他至今跳不出什么呢?
很快,他来到了西厢房。这里是他与果一大师彻夜长谈的地方。那一天,大师兴致特别高。由于当时在省委工作的便利,他了解果一大师是如何成为方丈的。“文革”前,果一还是一个普通和尚。“文革”中,东林寺也未能幸免于难,该砸的砸了,该拆的拆了,和尚们很多都去务农了。只有一个人没有离开寺院,他就是后来的主持果一。几次三番,红卫兵把他从残破的寺院中揪出来,批斗、游行、无所不为,但他只要被放了,就回到寺院,念经打坐……,尽管没有佛像,尽管没有暮鼓晨钟,但他仿佛沉浸在佛的世界中。“文革”后,东林寺受到重视,他成了当然的主持,还是政协常委,佛教协会主席,全国政协委员。
那天晚上,果一大师告诉他,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信仰。只有信仰的力量,才是最大的坚持。
那天晚上,果一大师还告诉他,人可以没有一切,但不能失去善。只要善行遍布天下,我佛究属有无倒在其次。
那天晚上,果一大师还是告诉他很多很多……
西厢房,已是人去楼空,但果一大师的音容笑貌,至今犹在。白云觅雪此时明白了,失去了的就失去了,人生不是你失去的太多,而是你计较得太多。不管是爱情也好,还是事业也罢,尊敬自己的过往,坚持自己的善良,放弃太多太多的不满,重新找回自己内心深处最美好的东西。
那么,你还将在深圳生活吗?
深圳是什么?深圳是中国的欲望号列车,在疯狂地往前行驶。你在深圳呀,没有过多的亲情,一切都是逢场作戏,锦上添花有之,雪中送炭则无处可觅,对物质的疯狂占有已经发展到对精神的掠夺,对爱情的霸占。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到了那个女孩—聪颖美丽,身材修长的Summek。她呢?是拥有者,还是牺牲者?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无从找到答案。光怪陆离的深圳,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他现在不仅没有钱,甚至连岗位也没有了。自己该干什么呢?另外找一家报社,再干回老本行,深圳很小,这几年他在地产界交了一些朋友,建立了自己的客户渠道,应该很快就能干出业绩;其次,自己开公司,搭起一个新的平台,但是开公司要资金,很难筹措再次,就是回老家,永远离开深圳。
不知几时许,偌大的寺院沉寂了下来。白云觅雪向果一大师作了最后的凭吊,离开西厢房,走出寺院。庐山更加肃穆地沉入了寂静中,只是金色的斜阳,把西方一遍山峦照得通体金光,无限灿烂。
真的,外面的风已有些寒意。在这山谷中,看到树木摇晃的样子,还有田野中的飞鸟,不远处的村庄已冒出缕缕炊烟,特别有诗意。白云觅雪晃晃悠悠地走到虎溪桥头,还有摆工艺品摊子的人在做着生意。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他想起了BeiBei最喜欢这些饰品什么的,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老板,随便看看,这些都是开过光的。”摊主是一位中年男人,十分热忱的向他推荐。
“都开过光?”他似懂非懂地问。
“没错,很多人买呢。”摊主把各类品种全堆在他面前,不停地向他推荐。
在这些工艺品当中,他看中了箔金佛像,背面是生肖和关于生肖的运程,现场还有工具可以刻上名字,想了一想,他为自己挑了一个观音像,为BeiBei挑了一个如来佛像,各自刻上了姓名。
过去了的就过去吧,也许另一个开始或许同样有意义。
彷徨
这个时候,白云觅雪才感觉到钱的重要性。如果有1000万,用于传媒投资,5年时间,他可以在深圳创业板整出一个上市公司出来;如果有100万,用于房产投资,可以在5年时间使资本增加到500万元;如果只有10万,那就只能维持生计了。可遗憾的是,他连10万元都拿不出来,怎么办?
继续找份工作?这位前家庭报的副总经理,要找一个相当的职位还是比较困难的,先不说深圳媒体早已人满为患,就是相应的工作,广告公司,代理公司等等,也难谋同等收入的工作。
一个字,难。
这天,百无聊赖的白云觅雪,突然想起了K君,他决定去广州会会他。K君算是一个职场上比较成功的人吧,一年200万的收入,公司还给他配了一辆车。白云觅雪佩服他的是,这边项目还在收尾,他就能金蝉脱壳,到广州一家公司去任副总裁了。好象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副总。
广州天河中信广场的60层,K君笑哈哈地接待了他。
“我和白云先生谈点事,任何人都不见。”K君对女秘书交代了一下,就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穷聊起来,“你这人你这人,脑子灌水了不是?开公司是要钱,钱是什么?资本不是?资本是什么,资本就是资源。换句话说,有资源就有资本……哈哈哈”
“不错,是这个理儿。”他居然感到脑子一下开窍了。
“先不说你没有多少钱,就是有钱,你要开公司,如果一分钱都不出,那你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