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芬的身体基本痊愈,可精神仍旧萎靡不振,还经常失眠,耳鸣,乏力,出虚汗。大夫说是更年期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刘清芬索性提前办了退休,安心在家养病。金燃怕她一个人在家寂寞,也容易胡思乱想,就替她在社区的老年大学报了个名,学习插花和书法。金燃想,花能让人心情愉悦,书法又能修身养性,也许会对刘清芬的病有好处。刘清芬也表现得挺有兴趣,每天去按时上课,回家来认认真真地做作业,情绪稳定了,精神也愉快了。金燃总算松了口气。
安均还没有找到工作,每天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网上。金燃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没有热度。以前,她一直以为安均是有能力的,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她相信结婚以后,安均会拼命工作,努力赚钱,给她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她发现安均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懒惰的人,他不在乎穿什么衣服,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他只要吃饱睡好就万事大吉了。结婚以前,金燃觉得他不挑剔,不苛刻,性子平和,随遇而安,让他很有安全感,可结婚以后,这些优点好像都褪变成了缺点,成了好吃懒做,庸碌无为,缺乏进取心。在安均之前,金燃还有过一个男朋友,既有学识又有能力,称得上优秀,两个人交往了一年多,就要准备结婚了,男人却远赴国外留学,从此和金燃断了联系。金燃吃够了优秀男人的苦头,所以看上了平凡而貌丑的安均。可是女人本性爱慕虚荣,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事业有成,而一个懒惰的男人注定是一事无成的。金燃忽然想,怨不得当初刘清芬那么反对她和安均在一起,连她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每天上班之前,金燃总会没好气地对安均说:“记得买菜做饭,把洗衣机里的脏衣服洗了。”安均乖乖地照做,回来时还问金燃,怎么样,菜炒得好吃吗?衣服洗得干净吗?金燃无可奈何。她算计着自己那点工资紧紧巴巴的过了两个月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安均喊道:“你如果再不出去找工作,就住到你妈那去别再回来了。”
安均的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公司专门推销传送带,把安均招过去上班了,还给他配了一辆车。虽然薪水不高,但总算有了一份固定的收入。金燃失衡的心态稍有缓和,看安均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结婚纪念日那天,两个人还出去吃了一顿烛光晚餐,重温了一下恋爱时的浪漫时光。然而好日子过了没多长时间,两人又起了风波。领工资的日子到了,安均却没有拿回家一分钱。
“钱呢?”金燃问。
“借给朋友了。”
“都借给朋友了?”
“是。”
“你真大方,把钱都借给人家了,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朋友张口求我,我又不好意思拒绝。”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问那么清楚干嘛?你还要当面去问人家。”
“对,我就要当面去问问,看看你是真把钱借给人家了,还是在骗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啊。”安均急了,“张群的老婆刚生完孩子,手头紧,找我借点钱应应急,说发了工资马上就还我,你要去逼债是不是?你还有没有点人情味。”
金燃一时语塞,他听说过张群这个人,他的老婆确实刚生了小孩,夫妻俩都是外地人,在这打工多年,以前也找安均借过钱。金燃想,安均不敢骗自己,从交朋友到现在,他还从来没骗过自己。她对安均说:“好吧,这次原谅你。还了钱马上拿回来给我。”
下个月,金燃还是没有收到安均上交的工资,安均的解释是他把钱放在汽车后面的座位上,等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发现车窗被人撬开,钱被偷走了。金燃正擦桌子,一听这话立刻瞪着安均,满目狐疑的问:“报案了吗?”
“报案了。”
“在哪个派出所报的案?”
“打110 报的案。”
“能破案吗?”
“不好说。”
“那你朋友借的钱什么时候还?”
“暂时还不了。”
“你是不是不打算过了?”金燃一扔手里的抹布。
“我没说不打算过。”
“那你为什么撒谎?”
“我没撒谎。”
“你今天最好说实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不想跟你吵架。”安均决定走为上策。金燃冲上去用身子挡住大门:“不把话说清楚,你哪也别想去。”安均只好回去坐下,可任凭金燃对他怎样狂轰滥炸,就是一言不发。
金燃见问不出实话,只好调整了一下战略战术,把语气放柔和:“你如果想还你妈钱,可以直说,我们是夫妻,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已经攒了一万块钱,准备过两天就给你妈送过去,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什么事,我们都应该好好商量,你不该瞒着我。”
安均对这番话好像并不领情,他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脑后,淡淡地说:“钱丢了就是丢了,信不信随你的便。我妈的钱是你借的,当然得你还,跟我没关系。”金燃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大骂一声:“你混蛋。”
晚上,安均要上床睡觉,金燃踹了他一脚:“滚下去,不说实话,你今天别想睡觉。”
“说什么实话?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安均压了压火气。
“钱,你到底把钱拿哪去了?”
“你就知道钱,你干脆把我也卖了换成钱算了。”
金燃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把你卖了,你想得倒美,你能值几个钱?既没本事,又没欣赏价值,只怕白送都没有人要。”安均的脸“腾”地涨红了,他一把抓起被单扔在地上,又气哼哼地穿上衣服。“你要干嘛?”金燃跳下床问。安均没理她,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金燃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安均了,给他打电话,他只说先在外面住几天冷静冷静。金燃越想越不对劲,以前她经常耍耍小性子,安均从不和她计较,最后还要把她哄高兴了为止,这次金燃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离家出走了,金燃心里不安,赶紧把瑞纤和肖凌叫来商量对策。
“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瑞纤问。
“反常的地方?”金燃想了想,“你指的是。”
“哎呀,你可真够笨的。”瑞纤很老道地说:“比如说你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其他女人的头发,或是陌生的香水味儿,你有没有在他的手机里发现暧昧的短信,他有没有背着你偷偷地给别的女人打电话或者约会,他最近是不是经常地心不在焉,变得比以前爱打扮了?”
“没有啊,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电话不多,也没特别爱打扮。”
“那他有没有晚上做恶梦,或者是总愿意在家呆着,好像躲着什么人?”
“没有。”金燃晃晃脑袋。
肖凌在一旁说:“别瞎猜了,不就是两个月没给你钱吗,男人都喜欢存小金库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瑞纤不放弃她作为律师的敏锐和洞察力,“他以前一直对金燃百依百顺惟命是从的,为什么现在学会撒谎了呢?再说就算是存小金库,也不该把钱都藏起来啊,可见这里面还是有问题。”
被瑞纤这么一说,金燃更加惶惶然了。肖凌赶紧安慰她:“也许他说得都是真的,再不就是他着急还他妈钱,总之你应该相信他,不要总和他吵架,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晚上,肖凌刚睡着,金燃的电话打过来了:“你说,安均会不会外面真有女人了?”不等肖凌说话,她又自问自答地说:“我想不会吧,他一直对我那么好。”
“别瞎想了,快睡吧。”肖凌说。
金燃放了电话,凌晨的时候又打过来:“你说,小安会不会吸毒啊,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