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切磋!切磋!”苏大公子愣了好半晌,终于还记得自己到赌坊的目的,正好以此掩饰当下的尴尬,干咳几声,向西西问道:“咳咳,不知道这位姑娘想要怎样个玩法?”
“随便。”什么玩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赢光你兜里的银子,以及……那把金刀啊……
那是多么的迷人,多么的闪烁啊!
“既然如此,咱们就玩这骨子如何?”
“骨……子?”西西略顿,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向赌桌瞄了瞄,随即明白。
那个东西……小巧可爱的,四四方方的,有六个面的,每个面上都有小点点的……学名应该叫骰子吧?
“骨子好骨子好,其实苏公子有所不知,我最拿手的便是骨子!”
苏青玉转眸,正好瞧见西西面前那锭二十两纹银,不觉皱皱眉,问道:“哎呀呀,姑娘身上的银子可曾带够?”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要是没银子我可不跟你玩!
西西笑眯眯的把崔显拉到身边:“苏公子放心,我若输了,就把他抵给你!”
小崔闻言,立时吓得花容惨变,一下子就挤出无数颗可爱的小泪花,唇委委屈屈的噘着:“西西~~人家不要!”
美人以手掩唇,附在他耳畔悄声道:“笨太监,看不出我是骗他的么!你是东厂之人,就算真抵给他,他也不敢拿你怎样。”
“也对哦……”
“更何况,他压根赢不了我!”
“真的啊?你……真有把握?”小崔拽住美人一片衣角,眼神很是担忧:“西西,千万不要把人家给输掉喽……人家是你的……”
苏青玉却摆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在下观这位兄台多时,发现兄台的言行举止男不男女不女,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皮娇肉嫩,比千金大小姐还金贵,简直中看不中用,如同鸡肋。姑娘将他抵与苏某,苏某也没用,不如银子来的实在。”
哟,看不出你文化水平不怎么高,眼光倒是犀利!
连不男不女,中看不中用都知道了?
哎……其实,这也是西西的心头之痛啊。
一般女孩子在街上邂逅的,不应该都是英俊潇洒可堪终生的白马良人么?为何她沈西西却如此命苦,偏偏遇上一个太监???
而且还是个一笑倾城的绝色太监!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谁晓得呀?
思及此,沈大小姐忍不住背转身去,凄凄惨惨的抹把老泪。
当然,小崔受到的打击明显比她更大!
不男不女?中看不中用?
“胡说胡说胡说!”崔美人张牙舞爪,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帕子:“你不长眼么?咱家哪里不男不女了?分明就是半男半女!咱家又哪里中看不中用了?哼,你用过么?用过么用过么用过么?你倒是用用看啊……”他越说越气愤,说到后来,干脆双手一叉腰,一挺胸,步步逼近苏青玉。
他是如此的激动,如此的幽愤,以致于旁人还以为他是在热情邀请苏大公子享用自己呢!
众人无不一头大汗。
“苏公子可知这位是谁?”西西赶忙拉住愤怒中的崔美人,以免他下一步会作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未请教。”
“这位便是权顷天下的东厂督公冯公公……”
“冯公公?”苏青玉声音一挑,更加高亢了,语气似乎大为惊讶,不等西西说完,马上插嘴:“苏某只听闻东厂有位马督公,这冯督公乃是何许人也?呀,莫不是东厂换人当家作主了?”
“那个……苏公子,有两点的念冯,没两点的才念马。”庄家好心解释。
“哦……”他拖了个长音,忽然有些感慨:“原来还有如此一说,哎呀呀,苏某真是欠学欠学!李大哥当真好学问!”
大哥!这不能算学文,只是基本常识啊!
李二头一次被人夸奖到心虚。
“原来兄台是冯公公,冯公公你好,苏某……”
小崔黑着脸,压根懒得跟他解释自己的身份,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你还是……玩骨子吧。”
西西更不愿意多说废话,拿着骰子一抛,那三颗骰子便在桌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停下。
“谁的点数大谁做庄,如何?”
“悉听姑娘吩咐。”
“五二四,十一点,苏公子请。”
苏青玉随手捻起骰子,看也不看,扬手抛出,动作看似潇洒之极,却不料……几颗骰子在空中一旋,有一颗竟笔直落到地上去了!
原先被他那首奇诗震惊到晕过去的人,好不容易幽幽醒转,如今见了这副场景,干脆一蹬腿,一闭眼,算了,还是装死比较安全吧。
苏青玉自己也羞赫极了,连连道:“失手,失手!”
剩下的两颗骰子落定后,居然都是六点朝上!苏大公子便越显得越发不好意思了:“侥幸侥幸,看来这庄家是小生的了。”
西西无语。
这样都能被你做庄,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下两人在赌桌边站定,大伙儿一个个聚拢过来,就连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人都拍拍灰,若无其事的站起身。高个头往前大大咧咧一挡,身材矮小的便要在后头掂起脚尖,有些实在矮的过分了,只能一跳一跳,脖子拉的老长。
赌桌上,风云变幻。
苏青玉有个很奇怪的毛病,在每次摇骰盅的时候,都会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不知真是太上老君显灵还是西西的手风突然急转直下,自她第一把押中一个小之后,到现在,已经连输六七回了。
来来去去,大概有一百多两银子的样子。就这会儿捏在手心的银子,还是跟赌坊先垫借的呢。
西西连输几把,脾气本就暴躁,再听他念来念去总那一句,肚子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喂喂喂,赌钱就赌钱,你嘀咕什么!”
苏青玉好像很羞愧,白皙的皮肤上竟蔓延开一层淡淡的粉红,白的如美玉,红的似胭脂,加上那漆黑的瞳仁,当真比一个大姑娘家的还要秀气。
那脉脉的眼神,怯怯的垂首,甚至让西西觉得自己对他大声说话,简直就是一种犯罪。
只是苏大公子一开口,豪迈不羁的嗓门却破坏了那股子味儿。
“真是抱歉啊,苏某习惯了,改不过来!”说罢,自己当先哈哈大笑起来。
大伙儿的脑门前又淌下一大颗冷汗。
这……好笑么?
西西叹口气,跟这样一个白痴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啊!
手中攥着最后一锭银子,不知要往哪里押。
哎,这可是最后的二十两了,不如孤注一掷,赢了自然最好,可以趁机翻本。若是输了……她悄悄瞄了眼身边的崔显……呃……就真的把他抵押给苏青玉吧!
凭这死太监的本事,有什么事摆不定?
“姑娘,怎么还不下注?”
讨厌,到底是押大还是押小?
虽说输了也没关系,但多少总会影响自己女赌神的名声嘛。
哎,好烦恼啊!
手在大与小之间不断徘徊,突然一咬牙,奶奶的,本姑娘豁出去了,就押豹子!
银子刚要落定,旁边的崔显却突然拉了下她的袖子,动作极小,几乎没第三个人看见,却足够叫她原本要落在豹子上的手,落定在小上。
“你……”西西瞪眼,恶狠狠瞧着罪魁祸首。
偏偏崔显就跟没事人一样,冲她甜甜一笑,完全不知自己适才无意识的动作已经惹恼了美人,眸子一转,又紧兮兮的盯着骰盅。
“开呀!开呀!”
苏青玉非常潇洒的一扬袖,揭开骰盅的刹那,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