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还是穿着以往那件黑色的袍子,人站得很直,显得他的身材非常修长,月光下他的肌肤显得更加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身后站着的那些人,穿着和七月一样的袍子。
钟泽正好奇地看着七月,想想今天那留言条,忍不住想笑,可刚一张嘴,却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回头一看,捂住她嘴的人是上清,上清正对着钟泽做禁声的动作,随后指了指七月旁边的一个人。钟泽回头,只见在七月身边黑暗中站着的一个男人似乎在朝这里张望,不由得一身冷汗。
那个人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妥,拧了拧眉头,刚想迈腿,只听见七月突然开口了,距离太远,不知道七月对旁边那个人说了什么。气氛很冷,七月不似以前的他,那个人看了看七月,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后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空气中隐约响起一阵细微的音符,那种似乎是某种祭祀的音符,飘飘悠悠的,而七月没有转过身来,他后面的那些人们都低着头继续哭。
钟泽哆嗦了一下才意识到不知道何时,风已经停了,那个她刚出门的时候,还是像刀子割肉一般刮的风,这会儿,连一丝都没有,回荡在空气里的只有那诡异的音乐,在这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带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耳边一阵一阵轻轻的喘息声,泛着温热的空气抚过钟泽的耳垂,使她禁不住脸上一热,甚至不敢转头,不知道上清有没有意识到他离她有多近,他们很少有这样的距离,近到她一转过头就有可能会撞到上清的脸,上清的手一直压着钟泽的脑袋。
或许是怕七月旁边的那个男人又注意到这边,钟泽想对上清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不能开口,她偷偷转过一点,却发现上清依旧专注地看着另一个方向,阴森森的眼神,深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和面颊冷峻的线条,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种感觉,几乎把钟泽压得喘不过气来。
“………”
那个站在七月身边的男人念了什么话,像是咒语,然后他走向前,钟泽才发现他穿着大红色的修道士样式的衣服,他一身红色的衣服跟旁边黑色哭丧的人站在一起,让人有种视觉冲击,总感觉这画面哪里怪怪的……
七月半跪在地上,似乎要膜拜他前面的东西,开始钟泽还以为那是一张黑色的桌子,可等七月完全跪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拜的东西,是白天的时候马亚拿来的那个盒子,怎么回事?想起这个盒子,自然而然又想到了十月,他去哪了?
继续看下去,越发觉得奇怪,钟泽惊讶的发现,看着那个盒子会有一种错觉,感觉那东西哪里是一个盒子,分明是口棺材!!在月光洒在这个盒子上,泛着一种青光。那个盒子就像活了一样,就像活了的棺材一样……
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脏都像被冻住了一样,钟泽抓着上清,指向那盒子刚要开的口,却一下又被上清捂住了嘴,这一下捂得非常紧,生怕吸不到空气,钟泽紧张地掰着上清的手,而他,却一直盯着那个盒子,丝毫没有察觉到钟泽快被他捂得窒息了……
也许是那盒子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并没有人注意到门外的响动,七月拜倒在地上,就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那红衣男人踱到七月的面边,做了个揖,恭恭敬敬地从旁边拿出一个陶罐,那个陶罐是件古物,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红衣男人转到七月面前,递上了陶罐。
七月似乎是瞥了一眼那陶罐,缓缓抬起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刃反射着月亮的寒光,随后,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匕首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滴落进罐子里。
血?在村庄的时候,七月也这么做过,为什么还要用到血,七月真的是那个小七月吗?
钟泽心里咯噔了一下,让人感觉像棺材一样的盒子,活人的鲜血,这是什么仪式?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代表着什么?这么看来,这房间里的人们似乎都知道这仪式,记忆中搜寻不到这个仪式的踪影……
白色的月光下闪着寒光的房间,黑色的世界里却突然点缀上鲜红的色彩,红衣男人一手沾着陶罐里的鲜血洒在那盒子上,如同是从他手上洒落着红色的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线,一滴一滴缓缓滑落,最后在盒子上晕开来,只是个小小的陶罐又能容纳多少血呢?盒子上溢出的鲜血,还不如说,这些血是从那盒子里流出来的……
“…………”
仍然听不懂里面的人说的话,只是钟泽听得喉咙发痒,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男女,一步步走近前面,然后抬起前面的盒子,朝前走,其他人提着灯,都走到七月前面,聚集到书桌前,只是这样一来,让那房间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压得人窒息……
“小忘,我们走……”
上清意识传动,轻请拍了拍钟泽的肩膀,上清转身猫着腰又悄悄地穿过旁边的回廊,她赶紧也跟着一起猫了过去,只是出去之前,她还是回了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头看,也许她在意的是七月,月光照得他肤色惨白,手上滴落的鲜血正一滴一滴敲击着书房的地面,这一刻,他依旧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远离了那个房间,心总算是定了下来,缓缓地跟在上清身后,他却只是走在钟泽的前面,也不回头,也不说话,风呜呜地吹伴随着脚步声。
钟泽搓了搓手,浑身的鸡皮疙瘩早就不知道跳了几次,被冷风一阵一阵地吹得哆嗦,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回到房间里,不过现在可以跟着上清,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怪东西,然后她振作起精神,赶紧跟上了上清。钟泽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在上清的后面,又困又累又冷,她也懒得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