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向阳或者阿阳就好。”池向阳对明雅的敬称实在有些难以适应，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的，“有事情你直说就好，要是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阿阳。”明雅从善如流，却酸了鼻尖，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池向阳了。

    “关于戏的事。”她极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已经在悬崖边上的情绪，她看向池向阳，“于编新增了一段乔锦绣和五皇子昭的感情戏，你怎么看？”

    “这个啊。”池向阳低头，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明雅，“你的意思是要我说我的想法？”

    得到明雅的肯定之后，池向阳又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乔姬不爱五皇子昭，五皇子昭是单相思。剧本里有写五皇子昭和乔姬初遇的那一段，你看到了吗？乔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对五皇子昭点头一笑，五皇子昭就一见钟情，我觉得那里很美。”

    池向阳顿了顿：“但是建安帝就在旁边，他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五皇子昭对于乔姬感情的萌芽了，建安帝认为他觊觎自己的东西，所以，五皇子昭其实挺惨的。”

    “五皇子昭对乔姬是情根深种，乔姬对建安帝却至死不渝，每次看到乔姬被建安帝捧在手心里疼爱，五皇子昭心里大概也是会痛到极致的。”

    “够了。”明雅突然止住池向阳的话，她不想听池向阳分析，因为她可悲地发现，最初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一部《江山》，让所有事情开始的《江山》，正是日后他们最真实的写照。这一次，真的能够改写吗？

    “怎么了？”池向阳感觉到明雅情绪的骤然低落和尖锐。明雅看着池向阳温柔的眼眸，却又难以启齿，要她怎么和他说？

    “我哪里说错了吗？”明雅越是沉默，池向阳就越是不安，明雅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听你说的时候，突然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有点难过。”

    池向阳明白了，那大概是明雅不愿意想起的过往，他的安慰或许显得苍白无力：“都过去了，就放下吧。”

    “谢谢。”明雅勉力一笑，接过池向阳递来的纸巾。

    她在感谢眼前的他，更在感谢前一世的他，对她坚定不移的爱。

    明雅一直都感谢着池向阳，对她永远不离不弃，无论生老病死。

    拍摄现场。

    明雅一袭桃红色的宽大戏服，是一套罗裙，道具树上的花开得正好，颜修已经站立在她身旁，池向阳也已经站在他该在的位置。

    随着打板工作人员的话音一落，画外音一声：“五皇子，您慢着点儿！”

    池向阳跑了两步便停下，手里还拿着一枝刚从树上折下的桃枝。

    乔姬原来陪建安帝安静地走着，听见这样一声高喊，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一看是谁，看见五皇子昭正在她身后，怔怔地望着她和建安帝。

    乔姬冲他抿唇一笑，点头示意后，又转回身，建安帝安静地看着这无声发生着的一切，将五皇子昭逐渐炽热的眼神尽收眼底，并不点破。

    五皇子昭目送乔姬和建安帝远去，心中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不期而至的痛感竟带着几分麻。身后的小厮只是轻声提醒着他她的身份：“殿下，那是王的爱姬乔氏。”

    五皇子昭轻轻“哦”了一声，敛下目光，什么也没说，但他的拳紧紧攥着。

    “cut！很好！下一条！”刘绍成的声音传来，一众演员都恢复平日的状态，本来挨颜修很近的明雅一下子与他拉开距离，仿佛颜修是什么病毒一般。

    颜修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说。

    下一条是乔姬与五皇子昭许久之后的重遇，五皇子昭的心思被徐梦妮饰演的卫音王后偷听到了。

    场上的道具稍微做了些调整之后，各自归位，拍摄开始。

    “乔娘娘。”五皇子昭打断乔姬的思绪，这次她是孤身一人，她身边没有建安帝。

    “五皇子。”乔锦绣微微颔首，眼中情绪难辨，有些落寞，按剧本的设定，她现在已经被告知了最后的任务，毒杀建安帝。

    “娘娘因何事烦忧？”五皇子昭话语关切，乔姬只是沉默着轻轻摇头。

    “我刚见娘娘时，便是在这般时节。”五皇子昭双眼只盯着乔姬，“那是花开正好，您回眸莞尔，一笑倾城，只可惜花亦有主，流水有情，落花无心。”

    乔姬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五皇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您僭越了。”她淡淡说道，拂袖而去。

    乔姬回身时恰好撞上林中未带仪仗的卫音，她的步子一顿，卫音的目光，阴鸷而冰冷。

    乔姬恍然一笑，似乎浑不在意。

    “cut——”刘绍成又喊了停，让大家分别去休息。

    明雅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所幸她还有上一世花瓶之路上积累的演技，再加上乔姬这个角色本身和她的经历、心理都十分契合，也就免去了因为不理解角色造成的僵硬，虽说比不上徐梦妮和颜修这种老戏骨，甚至于比不上池向阳这种新晋小生，但好在也不至于逊色太多。

    “明雅，你最近表现好了不少，要多加油。”刘绍成对于明雅似乎很满意，但在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颜修之前说的重拍的事情，尽管明雅的表现比起他心中的乔姬还是差了很多，但是好说歹说也是有了质的飞跃。

    “谢谢刘导。”明雅恭恭敬敬地向刘绍成鞠了一躬，再度起身时，却撞上刘绍成身后不远处的池向阳温和的目光。

    明雅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池向阳走到她面前，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

    “乔姬和五皇子昭，真是一场奇缘。”明雅听见他如此说，她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连着拍了好几天的戏之后，刘绍成彩盒明雅说清关于重拍的事项。

    “档期的话，我没有问题。”明雅冲刘绍成点了点头，又犹豫半晌，“重拍的话，其他演员的档期怎么办？总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大家。”说出去总是不好听，她一个人拖累整个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