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君如愤愤不平，长长的指甲在手心掐出深深的月牙印，怨气和恶意宛若实质般横溢而出，她用着责怪的语气对着素心说道，“我让你安排的人，怎么还没动手。”

    素心额头立马渗出冷汗，连忙解释道，“是奴婢办事不利，耽误王妃的大事。实在是侧妃太过警惕，咱们的人根本无法近身。还有，还有……”

    她支支吾吾，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石君如双眸微睁，厉声问道。

    素心小心翼翼地觑了石君如一眼，声音低了好几度，“王爷对侧妃这一胎十分重视，不仅从逆妄尊者那儿讨了安胎药给她喝，还每日亲自询问，咱们的人根本没有动手的时机。”

    啪。

    “贱人！”

    石君如面目狰狞如恶鬼，像是透过她看向某个可恨的女人一般，眼神阴毒残忍，让人不寒而栗。素心不敢与她对视，脸上挨了一巴掌更是不敢动弹，老老实实地跪下来当出气筒，紧接着她的脸又挨了几下，立马就红肿不堪，瞧不清真面目来。

    估计是打得手痛，石君如终于停下手，但是余怒未消，冷冷地盯着素心，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慕容华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留！”

    慕容华的身世背景丝毫不输于她，若是让她先一步诞下儿子，赵王府岂有她的容身之地？未来的赵王世子，甚至太子、皇帝，都只能是她石君如的儿子！

    “是，奴婢知道了。”

    素心退下后，看了一场好戏的慕容泠终于想起她名义上的妹妹，把神识投向慕容华所在的院子，发现这处院子守卫森严，仆从无数，乍一看像是保护，却露出几分看守的意味来。

    在这般重重看护之下，慕容华的形势却不大好，整个人瘦得几乎要脱形，愈显得她的小腹突出，这般鲜明的对比，倒显得几分奇怪来。

    不过三个多月的身孕而已，怎么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慕容泠对孕妇不太了解，但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或者说，赵王府上下就没有正常的，就连那对她言听计从的花草树木们，此时也染上魔煞之气，神智退化，根本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厉扶尘和逆妄尊者都不在王府，慕容泠再也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压下满腹的疑惑直奔皇宫。本该寿元耗尽的皇后并未传出薨逝的消息，可见她在灵药的蕴养下撑了下来，其他事暂且不急，先把寿元果给皇后吃了再说。

    结果，慕容泠看着与赵王府如出一辙的皇宫，神色终于凝重起来。皇宫不仅设有与赵王府一模一样的防御阵，就连魔煞之气也比赵王府的浓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魔煞之气主要聚集在皇后居住的凤鸣宫。

    皇后出事了！

    慕容泠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镇定，连会加重伤势的魔煞之气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地破解下方的防御法阵，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凤鸣宫一个角落里。

    她原本是无垢灵体，对污秽之气最敏感不过，此时又重伤，刚入凤鸣宫就像陷入污秽脏臭的泥潭之中，整个人都极其难受，再加上伤势被冲撞，不由脸色一白，咳出一口鲜血来。再次吃了颗紫灵丹，又在周身设置了防御结界，勉强抵御周围的血煞之气，慕容泠才朝着皇后所在的正殿走去。

    凤鸣宫一如既往地清净安宁，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连走路都没有声音，安静得像是一座冷宫。即便如此，凤鸣宫属于皇后的排场丝毫不减，里里外外都是宫人，慕容泠没有现身，在身上施了个障眼法，速度如风，眨眼间就进入了内殿，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同于其他妃嫔的寝殿，皇后的内殿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青涩又带有苦香，让经常与药物打交道的慕容泠非常有亲切感。然而现在，这股味道已经发生了改变，一股若有所悟的腥臭腐烂的味道在内殿蔓延，这样的味道极淡，非五感灵敏的修士不能察觉，这也是宫中伺候奴婢神色如常的重要原因。

    慕容泠寻找这股味道的来源，直到看见睡在床榻上的皇后，本来抱有一丝侥幸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皇后她，已经不是活人。

    一个月前的皇后，虽然生机微弱，但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睡在床榻上的皇后，却是一丝生机也没有了。虽然她看起来十分健康，面色红润，呼吸稳健，但身上散发出的腥臭腐烂的味道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她看似活着，却已经是个死人。

    皇后变成了活死人！

    慕容泠怔愣地看着皇后熟悉而陌生的容颜，识海一片混沌，根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的一国之后，怎么会被人炼制成活死人。

    是的，炼制。她虽然不懂魔修的阴邪手段，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皇后如今这副模样，分明是魔修的手段造成的。

    凡人天子所在的皇宫，有真龙紫气相护，邪祟不侵，可偏偏就这样，大周最尊贵的女人，还是被魔修动了手脚。那个幕后魔修，当真有那么恐怖的实力，连真龙之气都不怕吗？

    就在慕容泠心潮起伏之际，原本在沉睡的皇后忽而睁开眼坐起来，她一点也不像是沉睡乍醒之人，准确无误地朝着慕容泠望过来，那清幽死寂的黑眸忽而染上一抹欲望和贪婪。

    她在看她。

    她察觉到他。

    一直没撤去障眼法的慕容泠心中惊骇，但又很快就反应过来，皇后如今已经不是人，作为一名魔物，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不管是无垢灵体，还是她身上旺盛的木元力，对于魔物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皇后直接下了床榻向慕容泠走去，殿内伺候的宫婢连忙提醒道，“娘娘，地上凉，快穿上鞋子。”

    皇后没理会那群婢女，麻木的脸上甚至露出垂涎的神色，这一幕落在宫婢眼中，则是显得诡异又奇怪来。

    其中一人说道，“娘娘是不是又发病了？快，快去请圣上和李仙师过来！”

    立马有小太监麻溜地跑了，剩下的宫女开始压制发病的皇后，然而皇后的力气极大，轻而易举地把她们掀翻在地，继续朝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走去，仿佛那儿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似的。

    联想到皇后这些日子以来的言行举止，陪伴皇后几十年的心腹宫女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立马就红了眼眶，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皇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复往日温柔平和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个怪物。

    她如今就是一个怪物。

    慕容泠看着走来的皇后，哀痛和愤怒几乎要把她淹没，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把皇后害成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让她死了干净！

    宣武帝赶到的速度比慕容泠想象中还要快，看到皇后一副混沌癫狂的模样，他脸色大变，不顾皇后的挣扎怒打，径直抱起皇后走向床榻，熟练地掏出铁链禁锢住她的四肢，把人控制在床上。

    发狂的皇后在床榻上挣扎着，铁链铿锵作响，她的目光依旧看向慕容泠，一副不甘心的愤怒模样。

    慕容泠藏在内殿的横梁上，隐匿去所有的气息，凉凉的视线落在宣武帝的身上，看着他对着紧随而来的修士发火，“李仙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后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了！”

    承受着宣武帝怒火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昌平仙署的修士，姓李名明锐，原本是丹部的弟子，因为身怀木灵根，在慕容泠离开后接替她的任务，每日给皇后调理身体的。

    他身为修士，不可能不知道皇后已经是个活死人。

    偏偏他一脸沉稳，丝毫没因为宣武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