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归皱着眉，站在门口，望着东耳房的门，思考良久。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再尝试让睡莲去请她一次。可是想着今天他和她刚吵过架，便摇了摇头，作罢。于是，便一个人回到正方中。

    用过晚膳后，魏芷月本要继续陪伴秦不归，却被秦不归拒绝。说她今天一天一直伺候着，已经十分劳累的，便叫她早点回去歇息。

    魏芷月当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原本她以为这么一直伺候着，便能顺其自然的陪着秦不归，这个“陪”，当然也包括晚上睡觉，却没想到，秦不归竟会这样说。

    如此一来，秦不归的意图便很明确，首先是不需要她在旁伺候，也不需要她今晚侍寝；其次则是，如果她一直陪着，那么便会妨碍其他人来侍寝，毕竟“雨露均沾”的事，今天才刚说过。

    不用秦不归多说一个字，魏芷月也很清楚。因此她才觉得有些难过，又有些失落，更有些不甘，还有些不满。但这些情绪，她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脸上。

    今时已不同往事，若是想真正讨得秦不归的欢心，她必须多加注意，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于是，她便只能乖乖回到房间里去，等待着秦不归再来。

    因此，伺候在秦不归身边的人，便是睡莲。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便试探着问道：“王爷，今晚要到哪房去？”

    秦不归叹息道：“今晚哪儿都不去了。”

    “那……要哪位娘娘过来？”

    秦不归又叹了口气，说道：“哪个都不要了。”

    “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白天刚说过要“雨露均沾”、“平等对待”，晚上却谁都不叫，好像的确不妥。

    睡莲瞅着秦不归，差点就要提起白天他说过的话。

    好在秦不归也已经想到白天他说过的那些话，因此才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这一次，为了跟谢轻婉怄气，他也是下了血本，把自己给折腾了个够呛，到头来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秦不归陷入了沉思，其实所谓的“平等对待”，倒也不难。反正他从来没想过真要宠幸那几个女人，她们也未必想被他“宠幸”，因此，如果只是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发生的话，也没什么难的。

    这么一想，他倒也稍稍轻松了点，便开口问睡莲道：“你知道哪位侧妃略懂医术吗？”

    “医术？”这问题顿时让睡莲有点蒙。

    “我今日倍感疲惫，头脑也略感不适，若是有人能为我稍微拿捏一番，那便最好了。”秦不归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是在给四位侧妃机会，如果谁有这项技能，便可来侍奉他。

    睡莲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立即退下。

    作为秦不归的下人，睡莲了解的也不仅仅只有秦不归而已，关于四位侧妃的各种事，她也早就熟记于心。因此，只要秦不归提出要求，她便能立即在这四个人中为他选出一个合适人选来。

    若是说医术，四位侧妃之中，还真就有两个人略懂。

    李浣花的母亲原本就是医女，她从小耳熟目染，自然通晓些医术；柳悦心家中虽并无人行医，但因为柳相早就患有头痛病多年，家中的女人们都略懂推拿之术，以便经常为他按摩，减轻痛苦。

    因此，今晚最合适的那个人选，自然就是柳悦心。正好她也从未侍寝过，今日唤她来，再合适不过。

    但睡莲也知道秦不归并不喜欢聒噪的人，因此去找柳悦心时，她特地委婉劝告叮嘱，她相信柳悦心不可能笨到不知道该怎么抓住今晚的良好时机。

    见睡莲来叫她侍寝，柳悦心欣喜若狂，赶紧叫婢女桃子为她补了妆，然后才施施然地来到正房。柳悦心很聪明，睡莲交代她的那些话，让她足够了解今晚应该如何表现。

    因此，今晚的她明显跟平常不太一样，话没有那么多，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对秦不归笑着，笑容温婉大方，为秦不归推拿的时候，更是竭尽所能。

    “王爷，第一次，也许会有点疼痛，你可忍着点啊。”她说话的声音跟平常也不一样，尽显乖巧体贴。

    秦不归懒得理会她，心想着，这女人真是小看他，他什么样的疼痛没经历过，还怕推拿的那么一点点疼痛？

    不过，这柳悦心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推拿的手法倒是不错，平常也看不出来，她这双大家闺秀的玉手，居然还挺有力气，为秦不归捏揉肩部、头部，都让他挺满意，也舒服了不少。

    按揉肩部的时候，因为肩部的一些筋肉长时间没有护理，因此而有些死、有点硬，为了缓解他的肌肉疲劳，柳悦心也大胆地加重了力气，让秦不归冷不防地发出了几声痛哼。

    柳悦心笑道：“怎么样，王爷，这儿还是有点疼吧？”

    秦不归眉心微蹙，不过刚刚那声音……也不算丢人，而且是因为他没有准备。他并没有理会她，也没跟她搭话。

    柳悦心则继续咯咯地笑着：“王爷啊，你稍微忍着点，疼是疼了点，但过后，肯定会让你舒服至极的。王爷你每日习武，身体容易疲惫，应经常推拿、揉捏才可。”

    看着她手法还不错的份上，秦不归也并没有太过严厉，她说两句话便由她了，只要不太聒噪，他便能忍受。

    只是，普通的几句话，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那个“听者”，并不只有秦不归一个人，还有耳房里的素雪，为了自家主子，她这个婢女也是操碎了心……

    正房里来了别人，只要耳房里想知道，就不可能不知道，况且柳悦心那声音那么明显，除非是聋了才听不见。谢轻婉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其实很在意。

    秦不归说“雨露均沾”，没想到居然要来真的，昨天魏芷月，今天就是柳悦心，事情不妙。

    谢轻婉故意装作不在意地上了床榻，因此，素雪便主动担下了探听正房动静的重任。

    只要将耳朵贴在门上，正房里的动静，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包括柳悦心和秦不归正常音量说的每句话，也包括秦不归的那几声舒爽到极致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