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婉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宫可真是复杂，后宫的女人更是复杂”，然后才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内情？”

    龙香怜还是左顾右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并非什么内情，而是她骂人的那些话，若是单单的情绪时常骂骂下人也就算了，可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了什么话？”谢轻婉的眉心也跟着皱得更深了。

    “她说……”

    「等我尔玛一统中原，定将你们中原狗这些陈风旧俗全都给费了！什么琴棋书画……哪比得上我尔玛骑射刀枪？你们中原人为什么那么差劲，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每天都在弄这些没用的东西，才会比不上我们尔玛人……」

    这仅仅是那天姜若珺说出的一部分，她语如连珠炮，一会儿的工夫，就是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就像一根一根的针，深深刺入龙香怜的心中，想忘都忘不了。但龙香怜并不是姜若珺，她也说不出来她说的那些话，只是大概形容、描述了一下而已。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悄悄离开。”

    “天哪，身为大焉妃嫔，怎么可以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即便是没有听到原版，谢轻婉也已经快要惊掉了下巴，脊背也不住发凉。

    这种事，应该不能说是一时气昏了头脑、胡言乱语，而应该说是……一时气急，不小心道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尔玛部族表面上答应和亲，愿意与中原人暂时保持友好关系，可其实却只是权宜之计，私下里一直在寻找机会卷土重来。他们并不愿意向中原屈服，甚至不愿意跟中原人平起平坐，一心只想着征服、杀戮。

    其实秦永安和秦不归早就看透了这点，答应和亲，也是他们的权宜之计。不仅仅是大焉，偆国自然也明白。

    龙香怜又叹息道：“可即便前一天才对下人说出了这些话，后一天却还能面色和蔼、笑容可掬地出现在琴社里学琴……”

    这样的女人，才最可怕。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在人前还能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遮掩的毫无瑕疵，多么可怕。

    更可怕的是，姜若珺也的确靠着她“委屈”自己学来的琴技博得了皇上的欢欣，之后才会被封为“妃”。

    “那些话，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自然也没对皇上说过，我区区一小女子，并不愿意干政，我只是担心皇上……”

    龙香怜对皇上的心，谢轻婉是很清楚的，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深爱彼此，秦永安虽然宠幸了其他女人，却也从没冷落过龙香怜。像他们这样的情人，在宫廷之中，恐怕不多见。

    “她……应该不会大胆到敢对皇上不利吧……”这话刚出口，就被谢轻婉自己给否定了。

    现在，尔玛人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是……就没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像之前把她给抓走，又突然放出来，完全不知所以然……

    绑架她的原因没人对她说过，但若是她知道了真实原因，只会更觉得他们脑回路有问题而已……

    听了龙香怜这番话之后，谢轻婉对姜若珺更多了几分畏惧和厌恶。

    既然那么讨厌中原，干嘛还那么极力讨好中原男人？那么有骨气，怎么不自己闯出宫，回到你们尔玛部族去。

    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就此事过多言语，谢轻婉整理好仪容后，便跟着龙香怜去了棋社。谢轻婉不仅在心中说了句：棋社这儿，应该不会遇见姜若珺了吧？

    棋社里的确是不会遇上姜若珺，然而……却遇上了柳妃柳倾城、月妃魏馨月、花妃李溪花……好样的，一天之内居然都给凑齐了！谢轻婉心累啊……

    她跟他们这四家就是犯相是不是？在家里要看着四位侧妃的脸色，而来到皇宫里，竟然还要遇见他们四个的姐妹……谢轻婉不禁再度怀疑以后出门是不是该好好看看黄历。

    好在这几个跟姜若珺并不一样，只是跟谢轻婉打了个招呼、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去下棋了，人家真的是来下棋的，而不是来烦人的。谢轻婉也松了口气。

    上午的琴是入门级别，而下午的祺，也差不多是入门级别，谢轻婉依旧要从头开始学。

    出乎意料，一开始她还以为围棋很复杂，入门肯定很难，她也许还没坚持过入门阶段，就想着放弃，却没想到事实竟然是围棋很快吸引了她，让她觉得棋比琴有意思。刚入门一点，她就被深深吸引。

    围棋刚入门时，并不与人对弈，要先熟悉棋的方方面面，自己在练习一下打谱，稍微熟悉了一些棋谱之后，在与人对弈，便会好很多，总好过每次下棋脑中空空，无从下手。

    谢轻婉拿着棋谱学习打谱，甚至连水都忘了喝，一抬头，日头依然偏西。

    上午度过的颇为简单，下午倒是安静而愉悦。谢轻婉来到内殿里等秦不归，一见到他，她差点直接冲上去，好在她还是暂时抑制住了心中的喜悦和兴奋，等到上了马车，四下无人，才对秦不归滔滔不绝。

    “看来这棋社还真是选对了，以前我都不知道棋这么有意思，明明只有黑白两种棋子，套路却那么多、那么广，简直比象棋、军棋还有意思……”

    见她开心愉悦，秦不归嘴角也挂着淡淡的微笑，逮着她说话的间隙插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棋，不如回府之后，我与你对弈。”

    “诶？家里有棋吗？”

    ……这不是废话么，古代有多少人家家里没有棋的？虽说之前她都没见过秦不归跟别人下棋，却也并不意味着王府里没有棋，根本就不存在没有这个可能，而是必须有。

    秦不归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正好我也好指点你一番，宫中棋师的技艺也未必高过我。”

    谢轻婉故意撇撇嘴道：“哎呦，真的吗？你那么厉害？”

    打情骂俏，自然是夫妻日常，如今两人也都已经习惯。

    当然，打情骂俏必然到王府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