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形于色,坐起来,紧紧地搂住她,拼命地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终究是古人!
纵然没有三媒六聘,也要找个黄道吉日,做足了礼仪,方是对姑娘的尊重。
不像现代人,哪怕第一眼的心猿意马,便可以春风一度,哪怕第二日,便各走各路。未婚同居,更是比比皆是。
蓝玉致不愿意。
因为看了他的眼神,忽然明白,自己已经开始为他所喜爱——女人,都有这种直觉的本领。因为被爱,所以矜持。这一生,还没真正开始谈过恋爱呢。能享受一下被追究的快乐,如正常男女一般,那该多么美好啊。
一如梁山伯和祝英台,而非牛郎织女,直接成了柴米夫妻。
女人,一同居就掉价——男女之间那种朦胧的,欲迎还拒的感觉,真的妙不可言。但是,一旦直接越过了最后的界限,就什么美好都体会不好,很快便相看两厌,拉着手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心跳了。
但是,他是急切的,男人,总是比女人急切的,经历过一次死生,再一次千万里的重逢——一切的繁文缛节,一切的遮遮掩掩,都是多余的。
“玉致,明日我叫部落里的巫师看一个黄道吉日,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这是求婚了么?
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从此洞房花烛,正大光明,成为某一个男人的妻子。
做妻子,有什么不好呢!
谁说的?女人,无论她多么美丽,多么前程似锦,可是,她最终也许做了皇后,也许做了名妓,再或许,就做了一个终日码字写VIP的女作者……命运涂抹一层凄艳,终究显得沉重。怎及得上一个普通女人——只做了一个男人的妻子,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背负了!
庸庸碌碌又一生!
多好!
她久久不回答,他有点儿意外,又有点儿慌乱:“玉致,这是?”
她以嘴唇回答他,亲吻在他的唇上:“傻瓜……”
他笑起来,一块石头砰然落地。
当然她是肯的。
她满脸酡红,心跳扑通,搂着他的脖子,软语温存:“晚安,明日早上,你叫我起床。”
他的声音也充满了甜蜜:“好的。我明日叫你。好好休息,别怕,我就在你的隔壁,有什么,马上叫我。”
“你在旁边,就不会有什么。”
她坚定地相信,肆无忌惮地躺下去,微笑着,很快熟睡。
男人的呼吸声,就在她的旁边——一墙之隔,清晰可闻。
半梦半醒里——她脸上也在笑:是有人向自己求婚呢!
妻子,而不是小三,多好!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大地。
迷迷糊糊中,有人敲门,轻轻的:“玉致,起床吃早餐啦。”
一根筋的男人,她叫他喊,他便真的喊。
她呵呵笑起来,穿戴整齐,懒洋洋地出去,低声地:“真的来喊我?”
“当然啦,答应了,就得每天喊。”
玉致,起床啦!
玉致,吃饭啦!
以前希望是父亲,现在,终于是丈夫——一个女人,一生可以依靠的男人,原本不过也是父亲和丈夫而已。
如今,自己也算是有了丈夫了!
她悄悄补充——虽然是未婚夫!也算丈夫啦!
早餐盛在黑色的木盒子里,是当地一种粗麦的大饼。虽不香甜,但还可口。有情饮水饱,吃什么,都觉得有滋有味。
原来,真的要看心情,心情好,吃什么都是香的。
在白日里打量这个部落,看这一片不同的人民生活的草地。
前面,是一片迎风摇曳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后面,阳光将白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有肩膀上插着一片火红羽毛的勇士奔过来,他们是族里的通信兵,担当着探子的角色,叽里呱啦地:“不好了,首领大人,我们探得消息,兰部和段氏鲜卑结盟了……也许,不日将会攻打我们……”
段式鲜卑?
蓝玉致心里一沉。段氏鲜卑,正是刘卓拉拢的对象。去年沙洲一战,刘卓更是派遣使者笼络。石宣英便是因此,死里逃生后,依旧滞留沙漠,她甚至看到过他们的作战。
后来在黄金城的时候,她还探得消息,正是葡国的使者,击溃了刘卓的使者,正式和段氏结盟。
段氏来攻打贺部,岂不是意味着,石宣英的大军也会介入?
明道见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一笑:“玉致,怕啦?战争是免不了的,别怕!”
她强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那个漆黑追杀的夜晚——葡勒咆哮的声音:只要你还是我的人,就不能爱上任何其他男人!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他!
天涯海角,终究是躲不过么?
明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自己还要带给他另一次的杀戮?
她额头是汗,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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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一把搀扶了她,急问:“玉致,怎么了?不舒服么?”
她几乎有点儿站不稳,仿佛听到石宣英的胁迫的马蹄声……小黄蛇在天空飞舞,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难道,命运竟然还是这样?
“玉致,到底怎么了?”
她强稳住心神,定睛一看,辽阔的草地,无边的原野,辛勤劳作的人们,真正全民皆兵的部落,以及身边的男人。
忽然充满了一种力量,无所畏惧的力量,扶住额头的手放开,微笑道:“刚刚估计是有点儿热了,忽然觉得目眩。”
明道松了口气,扶着她的手,稍微松了一下,仍旧揽着她的腰,关切道:“一定是这些日子太过紧张,昨晚又没休息好,玉致,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她嫣然一笑,身子一软,靠在身边男人的怀里。但觉他的胸膛那么宽阔,拥抱的手臂那么用力——那是自己的未婚夫呢!自己也有了一个靠山了,怕什么呢?
昔日是名不正言不顺,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现在,自己还怕什么呢?
早就跟葡勒父子一刀两断了,自己可没亏欠他们什么,不是么?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明道,我正在想,我们如何应对敌人呢。”
他扬起眉毛,笑起来:“原来是在焦虑这个问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