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致,要不,我叫我爸来送你去医院?”
出动人家老爸?这也太不好了吧?
她强打起精神:“没事。就是头痛发烧而已。”
“真没事?”
“真的没事。”
她的声音大了一点儿。这个时候,露什么娇气呢?反复折腾人家,有什么好处?
“我这里事情忙,今晚应酬多,人多,不好讲话,那就这样了……那你记得按时吃药,多喝开水。很快会好起来的。我尽快回来看你。”
他那边声音非常嘈杂,能听出觥筹交错的声音。
她挂了电话,更是沮丧。
干脆蒙着头就大睡起来。
到醒来的时候,脑子更是烫得惊人,喉咙干得要冒烟,灯也没关,浑身几乎虚脱得要晕过去了。
看看时间,才9点五十,自己根本没睡多久,也睡不着。
她晕乎乎的起来,水杯里的水早已冰凉。喝一大口下去,几乎被呛着了,连心也跟着一起被冻结了。
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软弱,生病的时候才会流露的情绪。
她拨打电话,已经哭起来:“小袁,……我……我真是难受死啦……”
对面的声音顿了一下:“你,在家里?”
“我头疼死了……高烧不退……呜呜呜……没有人管我,也没人看我……我喝水都喝不到,全是冷水……我要死了……”
她毫无章法,嚎啕大哭,话也说不清楚,一直呜呜咽咽的。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说话,对面的声音那么安静,仿佛根本没人在接听。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久,仿佛对着空气说话一般。
心里那么孤独,就算没有人在听,自己也抱怨几句吧。
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显然是很不耐烦了。
蓝玉致的呜咽声小一点时,听到一片忙音。
估计小袁已经睡着了。
是啊,这么深夜了,谁有心思听一个忽然失控的女人这样唠唠叨叨?
反正,他也赶不回来看自己。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扯了被子,彻彻底底将自己蒙住。
这一夜,都显得那么漫长,那么凄凉。
比当初东躲西藏时候的恐惧更加令人难受。这一次,仿佛真的万念俱灰。
生病的人最容易胡思乱想,逐渐地,觉得连小袁都不可靠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
她倒在床上,哭累了,又晕乎乎的睡过去。
整个晚上,都在半梦半醒的折腾,浑身跟烙铁似的,烫得吓人。但是,她还是忍着,只能等天亮,自己去医院。
等别人,是等不了的。
这世界上,多少人都是一个人熬着,不见得他们就死了。
有敲门的声音,她没听到,或者听到了,也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没有应声,也没起床,依旧迷迷糊糊地躺着。
偶尔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天一片漆黑,屋子里也一片漆黑。
然后,敲门声也消失了。
她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昏睡里。
可是,很快,觉得不对劲,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那么急促,一进来,就寻找她的灯。
灯亮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觉得眼前很花,有人影晃动,却看不清楚是谁。
来人伸手,一把抱住了她,摸着她的额头,低吼一声:“怎么烫成这样?”
她倒在他的怀里,忽然泪如雨下。
他根本顾不得看她哭泣,抱了就往外走。
车子停在外面,他一直抱她上去,是司机开车。他抱着她一直坐在后座上,低声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她浑身滚烫地在他怀里呜呜大哭,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仿佛在做一场很漫长的梦,一直都没法醒来。
来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色那么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梦里还是清醒的。
只感觉到他的拥抱,轻轻的,又充满了力量,用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脸帖着自己的脸,声音那么温柔:“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她哭得更是伤心欲绝。
终于躺在了病床上,很清静的房间,医生来来去去,又换了护士,态度好得出奇。
记忆中,自己每次去医院,都要等很久,排很长的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绿色通道一般的待遇。
甚至这病房,也豪华得太过分了。
她额头滚烫,四肢冰凉。服了药,打了点滴,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攥住身边人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觉醒来,他就跑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脑子里还是很含糊,奇异地看着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仿佛看着一个陌生到了极点的人物。
他脸上带了笑容,抚摸一下她红肿的双眼,柔声道:“坏姑娘,真是丑死了,一晚上都在哭,没羞。”
她怯怯地:“先生,怎么……是你?”
他淡淡的:“你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自己给他打电话?
不是给小袁打的么?
“你……不是在英国么?”
怎能来得那么快?
“我坐我的私人飞机回来的。你9点五十分给我打电话,我六点多到的……”
那时,他正在开会,立即终止了会议。
她甚至连时差都没想起。
蓝玉致惊呆了。
就因为自己给他打电话,他就连夜飞回来么?而且,一点也没有耽误。
可是,那次自己见不到明道,给他打电话,他为什么不飞回来?
心里模模糊糊是明白的。自己生病了,他就回来。
见明道,他则置之不理。
他的声音更是平淡:“不过……我不是小袁!坏姑娘,我姓濮,而非是袁,你该不会连我是谁都弄混了吧?”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依稀想起自己昨晚如何在他面前失态的嚎啕大哭,一个劲地倾诉,哭泣,抱怨……。
她垂下头去,闭着眼睛,装睡着了。
怎会给先生打电话呢?
明明打的是小袁的电话啊。
他的眼神那么凌厉,丝毫也不见了方才的温存,连她的手也放开了:“坏姑娘,是又相亲了么?”
她不知怎么回答,一直闭着眼睛。
“以后,再去相亲,就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
她忽然觉得那么委屈,眼泪一下掉下来,头却扭在一边,没有看他。
仿佛一只受尽了欺负的小猫咪。
他陡然心软,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坏姑娘,总这样,一说就哭,真是讨厌死了。”
她呜呜咽咽的,恨自己不争气,仿佛每次走投无路,都只能求他。
“先生……你走吧……”
“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