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了项链,忽然觉得满脸生晕。
很久很久不曾见过自己脸上的这种绯红了。
这给了她无限的勇气——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千百年前,他便是这么对自己的。那是葡先生,他是一个光棍,他没有妻子……他不属于任何人……直到现在,他依旧是一个光棍,没有订婚,没有什么国民女友——如果还有谁个别的女人,那么,对不起了——她才是后来者。
唯有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才那么振振有词——一如原配!
她换了一身衣服,去做饭菜。
都是根据他的爱好做的,为了他的胃病,专门做的八珍糕、鲜竹笋烧鸭掌、紫菜汤煨排骨,三个当地的小菜。
她忙活了整整两小时。
看看已经六点半了,赶紧去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在房间的时候,没听到任何的声音——不是葡先生以前回来的那种高喊:“玉致……玉致,我回来了……”
没有!
她却立即出去,脚步轻轻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
果然!
葡先生就站在客厅里。
在他身边,是一个女人。
两个人的个子都很高。
但是,她的目光却只落在葡先生的身上,发现他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更显得他身材提拔,胸阔肩宽!
呵,葡先生可真帅。
她不知为何,已经好几次这么认为。
不知不觉,就红了脸。
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的时候,忽然变得如此的失落:女人个子很高,身材很好,脸上棱角分明,皮肤是小麦一般的蜜色,不知道如何保养才能保养成这样的好肤色。她手里仿佛拿着一个公文包,一身职业装,看起来,气势惊人。
对了,她是一位律师!
一位鼎鼎大名的女律师!
一如香港电视剧里,那些才貌双全的女律师、女医生。
她忽然微微的丧气,不经意地,躲在柱子后面。
甚至看不到葡先生的目光,只听到他们二人已经坐下去。
坐在沙发上,态度并不过分亲昵,但是,也绝对不疏离,仿佛在探讨一个工作上的问题。
葡先生,他一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他不开口。
更主要的是,他说,他从未带过其他的女人来这里——但是,现在,别的女人来了。这个漂亮逼人的女律师,不知道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了?
她忽然心跳起来——他们是住在一起么?
是工作伙伴,或者夫妻一般住在一起?
她忍不住,走下来,脚步轻轻的。
再轻,也不可能是透明人。
当她快下楼梯的时候,他们都抬头看她。
女律师的眼里,分明掠过一丝惊讶。
而濮先生,却是漫不经意的,仿佛是对她说话:“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 准备来这里念书……玉致,你来了?”
蓝玉致怔在原地。
朋友的女儿!
自己是他什么朋友的女儿?
一句话,就推得干干净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依兰达——此时此刻,无论多久的情谊,都敌不过他的新欢……新欢,原配……那么委屈!
自己认识他一千年了,还不够久么?
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来,自己反而成了第三者一般?
她垂着头,觉得自己也变得那么软弱——那么可怜!比依兰达更加可怜。
在依兰达面前——自己只有坚强!
可是,在这个女律师面前——自己为何要坚强?
女人,比扮软弱,谁不会么?
她的头垂得更低,想令自己看起来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何,反而又做不出来,心里反而想笑。
只肩膀,狡黠地动了一下。
仿佛真的在抽泣一般。
葡先生不知为何,有些坐立不安了。
还是张律师先开口。
她的目光充满了警惕,疑惑。
但是,却是不经意的。
那种目光一闪而过,令蓝玉致觉得自己像一个犯人——只可惜,自己此时并非是需要她做辩护对象。
“蓝小姐,你好。”
她先招呼她,很强势的样子。
蓝玉致低低地回答:“张律师,您好。”
气势上,先逊了一筹。
就连声音,都比她矮了一截。
葡先生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简单的对答,第一次的交锋。
尤其是蓝玉致,张律师是坐着。
而她,是站着,还微微地低头。
他从未见她如此。
仿佛无形中,气场小了,名不正言不顺。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招,她是向依兰达学的。
他悄然看去,但见她垂头丧气,站在原地,几乎要哭起来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一声,淡淡道:“玉致……你今晚做了什么好东西?”
她抬起头,眼睛亮起来,“先生,我做了几个你喜欢的菜。你不尝尝么?”
“我已经和张律师在外吃过了。”
葡先生的声音温和了一点儿:“如果你还没吃饭,就先去吃吧。”
他吃过了!
他说他吃过了!
今后,是再也不吃自己煮的饭了么?
“玉致,你先去吃饭,我和张律师还有点事情要谈。”
她微微咬着嘴唇。
他们要谈什么呢??自己不能旁听么?
那是一种真正的委屈——她是他的客人?是他心仪的女人?能帮上他的忙?他们说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法插嘴,没有任何旁听的余地?
她很礼貌地向二人点头:“那你们慢慢谈。先生,张律师,你们喜欢什么宵夜?我可以给你们准备一点……”
“不需要了。玉致,你去休息好了。宵夜,厨师会准备。张律师喜欢吃英国点心,你也不会做!”
又是一记。
蓝玉致仿佛又狠狠地挨了一记。
口口声声张律师。
他葡先生,不是说不喜欢洋人的点心么?
现在,为何又口口声声要吃这里的点心了??
明知道自己不会做?
明知道这便是自己和他之间的差异?
她还是很礼貌,点头退下了。
出去的时候,偷眼看去,但见葡先生根本没有再看自己,已经和张律师进了他的书房。
他们两个竟然去了书房——到底有什么密事要谈的?
反倒是她又走进来,看着张律师放在一边的手袋,外衣。
都是精品。
这个女人,生活得那么精致,那么强悍。
甚至,她的习惯,她的身份——都是和葡先生一致的。
就如她在这客厅里的时候,应答那么自然——完全不像自己刚来的时候,坐立不安,就如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