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小胡同又脏又臭,两个人影在七八步外缠在一起。王南山从后背搂住了安醇,拿出哄女儿的那一套安抚安醇,安醇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尖声大叫得自得其乐。
眼见着安抚将以失败告终,王南山不得不承认深知自己在哄孩子这方面不如自己的老婆有一套,又何必用己之短对敌呢,干脆用暴力把安醇往外拖,想要强行塞上车送回去。
对于一个保镖来说,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人全须全尾的回去就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
可是安醇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客户,摸不得,急不得,只能靠哄。如果使用暴力更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安醇变本加厉地喊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仿佛一把刀子刺进了耳膜里,听得人心惊胆战。
王南山被安醇喊得头皮都炸了,焦急万分地想要掏出手机给安德打电话,夏燃忽然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从他手里抢人。
这个刚刚还死活不肯答应安醇手牵手做朋友的外卖员此刻怒火冲天地对他吼道:“你他妈对他轻点!”
王南山愣在原地,伴随着安醇三百六十度环绕无死角的尖叫,他的火气也一点一点地冒了起来。
“别多管闲事!滚!”
王南山拉住了安醇的胳膊,想要将他拉回来,夏燃并不相让,拉住了安醇的另一只胳膊。
安醇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声音骤然变调,带着哭腔喊了一句:“疼!”
夏燃立刻松了手,王南山趁机将安醇拉了过去,一手箍住他的腰,把人往胡同口拖。
安醇胳膊的危机解除,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的,拼命地扒着王南山胳膊,想要挣脱。
王南山的胳膊坚实有力,像一条栏杆似的挡住了安醇逃生的路。
安醇挣扎不得,悲从中来,终于呜呜地哭起来。
听起来十分委屈。
夏燃一听他的哭声,脑子一热,再次冲了上去。
王南山看到夏燃的身影又不折不挠地蹿了过来,立刻换了一个手把安醇搂住,专心致志地应战夏燃。
夏燃的手甫一贴上王南山的胳膊,王南山便灵活地绕开了,手快速地翻转,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夏燃的手却像游鱼一样迅速地往令一边撤了几厘米,同时由掌变拳,下意识地往王南山胸口一砸。
王南山勃然变色,整个人欺身向上,拼着被打一拳也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多管闲事的送外卖的——反正这小瘦子也没有几斤几两。
谁料夏燃的力量竟不似她这副身体一样精瘦,那一拳落在胸口上,居然让他的一阵闷痛。王南山怒火交加,当即一手箍住安醇,另一手一脚和夏燃较量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交替,漆黑的小胡同里响起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安醇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细声痛呼:“放开我……”
他虽然长得高瘦,但此刻被王南山抓在手里,竟像个细弱的猫似的。
夏燃听到这一声,气得大骂道:“有你他妈这么保护人的吗?你要是敢伤了他……”
“滚!”王南山粗声粗气地大喝一声,趁她分神,果断出肘,撞在夏燃的肋下,疼得她闷哼一声,倒退几步。
妈的,果然是个硬茬子。
夏燃捂住肋下揉了揉,抬头就见王南山拖着安醇已经走出了胡同,像个满载而归的悍匪,意气风发地往那辆老年代步车走去。
卧槽我还不信了!
夏燃追了过去,飞起一腿,直指他的后心,结实有力的腿挥出一阵劲风。
王南山听到背后风声呼呼,立刻胳膊夹着安醇,原地转了个半个圈,避开了。他带着这么一个大活人,竟像个设一样灵活。
夏燃不信这个邪,再要出手,安醇忽然仰起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喘不过气!”
王南山这才把手略微松了松,安醇立刻像一滩泥滑了下去,抬起朦胧的泪眼对着夏燃举起了求助的手。
“夏燃!”
他喊完就是一顿猛咳,干瘦的身体在王南山手里抖个不停,面冷心也冷的王南山终于意识到不对,把安醇提起来一看,发现他的脸红如血,连眼睛都闭上了。
王南山的小手顿时慌慌张张地彻底松了。
他被告知安醇有些小毛病,不能受刺激,但谁他妈告诉他这么严重!
夏燃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人捞了起来,飞速地往后一退,终于将安醇拉到了安全范围内。
安醇惊魂甫定地抓着她的胳膊就不放了,一边倒着气一边哭。
人都成了这样,夏燃再也不能扔着不管了。她一肩扛起了这个玻璃心玻璃身的小主儿,柔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他再来我就揍他!”
王南山危险的视线在夏燃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明明白白地说着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夏燃没理他,她肋下被砸的那一下隐隐作痛,小心地倒吸了一口气,继续哄道:“我陪你一会儿,然后送你回家好吗?”
王南山威胁似的往前一步,夏燃马上带着安醇后退一步,一手做停止状,警告道:“你再走一步,可别怪兄弟管不住嘴在安德面前说两句。你丫的一个保镖要把人弄死才算完成任务吗?他今天要是被你吓到,你就等着被安德收拾吧!”
王南山被戳中了痛点,横眉重重地瞪了她一眼:“都怪你多管闲事!安醇过来!”
安醇被他一吼,反而整个人都贴在了夏燃身上,哼哼道:“我不要他,哥哥非让他跟来。我要跟你在一起。”
王南山:“……”
夏燃:“……”
夏燃拖着安醇往一边走,王南山像个黑脸金刚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夏燃十分无奈,只好回头对王南山比了个口型:“我送他回去,你滚!”
王南山提起了拳头,愤愤不平地止了脚步,职责所在,却并未离开。
他回头开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夏燃。
夏燃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安醇的情绪才再次平静下来,他眼中还泛着泪光,看起来水汪汪的,大大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问:“你喜欢我的吧?我能感觉出来。可你为什么总想丢下我?”
夏燃立刻举手发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没人想丢下你。”
她生怕安醇再往别的方向想,便抚摸着安醇的后背,拼着肉麻补充了一句:“我们都喜欢你。”
安醇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谁知夏燃下一句说:“但是你哥实在不是个东西。”
安醇愕然半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夏燃白了他一眼,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能说你哥是吧,我就说!你哥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安醇一脸懵逼,夏燃气呼呼地挥了挥手:“算了你不知道,你就继续当个小可爱吧!”
“不!”安醇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你们总把我当孩子,我不小了。”
夏燃挑眉看了他一眼,目光中赤裸裸的轻视让安醇浑身都炸了毛,气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别这样!”
夏燃不知道哪根笑筋反应不正常了,听到这没有任何效力的警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子算是完全破了功,强打的铁石心肠已然碎得七七八八,却仍然不肯认输,垂死挣扎道:“我脾气不好,哪天你惹我不痛快,我就揍你!把你的小脸都打花了。”
安醇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对此毫无反应,反而兴高采烈地说道:“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夏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