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阕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抬手想整理一下衣领，才注意到衣袖跟调色盘一样被红的黄的黑的化妆品弄得一团糟糕。

    颜阕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张大花脸。

    ……算了，反正他做不到顾翰舟那么豪气，点一瓶贵死人的酒专门卸妆，既然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就委屈对面的章海多担待一点吧。

    两人迅速地点完菜，待卫夫拿着菜单离开，颜阕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把藏了一路的包养合约拿了出来。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章海你是个好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顾翰舟的未来着想，可别计较我出口伤人啊。

    今晚的重头戏终于到了。

    章海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桌子上的合约，一眼看到正中间放大加粗的“包养”二字，心下十分诧异——大晚上窝在他的车子旁边专门等他，还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章海本以为颜阕是被没想到小瞧这人了，章海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向对面，不过一秒又默默转了回去。

    话说顾翰舟跟他分手之后口味变得……这么奇特？

    否则怎么到现在也没把这人给甩了，还让他跑到大马路上来吓人？

    那厢，颜阕酝酿好情感，正式自我介绍道：“章先生你好，我叫颜阕。如你所见，那天在青云楼是顾先生——”直到这时，颜阕才装模作样地叫顾翰舟先生：“顾先生把我带走之后第二天就让我签了这合约，让我做他的情人。”

    说到这里，颜阕半是娇羞地低下头，不过章海嫌他的脸辣眼睛并没有看向他。

    颜阕眨眨眼，继续声情并茂道：“章先生，我知道你和顾先生的感情很好……”

    说到这里，章海终于把头转向颜阕。他似是有话要说，但是目光刚一粘到颜阕的脸和他邋遢的穿着，那些未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颜阕只得继续婊里婊气地往下说：“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和你抢顾先生的，我们只是，你知道的，男人嘛，总是会情不自禁。”

    “顾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他……”颜阕一下子卡了壳，他的原意是让章海回想起顾翰舟的好。但是顾翰舟这个金主做得太失败了，作息严谨为人无趣审美怪异，白天在办公室里奴役他，晚上在床上压榨他，小气到连化妆品都不给他用，颜阕实在找不出顾翰舟有哪点好。

    这么一想，颜阕看向章海的眼神里都带上三分同情——被世界拉着和顾翰舟配对的章海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的霉。

    卫夫将章海的海鲜浓汤端了上来，章海的目光终于有了合适的安置点，他丢下一句“不用感到抱歉，也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和顾翰舟早就分手了”，就头也不抬地喝海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