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王老爷家的小孩……”
“听说了听说了！死相可危险了。听说少了心……”
“可不嘛！前几天那个林老爷家的闺女不是被吸干了血，少了一个肺……”
“原来我们这里现在也这么不安全了！”
“我们不过是个小破镇啊！怎么会惹上这么些不干不净的玩意。”
……
我坐在路边的一家客栈里，听着另外一桌子的人在讨论我最希望听见的话题。
出现在这个官道边的小镇上的，“不干不净”的那些东西。
那日我和道勤分开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我一路南下，从附近的村民家里买了一匹马在官道上飞驰。
本以为我会一路走，但不想在经过中间的螺髻山后，在现在这个破山镇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作为一个顶包天师，我的法术虽然不如我哥，但是对于那些妖魔的气味，我还是很有自信可以闻出来的。
这个破山镇光是站在镇子口就能感受到一股无比强烈的妖气，这么的放肆不带一丝的收敛简直就是请我进去收服。
于是我便在这个镇子住了下来。
这是我在这个破客栈带的第五日了，终于是听到了些许的风吹草动。
之前就听道勤说，要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便是客栈和酒楼，那里消息的传播最为快速，不管是真是假你都能打探到不少你想要的东西。
于是在这个破客栈，我每日不是睡觉便是坐在楼下的酒桌上喝喝茶吃吃点心。
之所以不愿意出去，是因为外面的妖气实在过浓，让我无数次想要作呕。
这莫名灵敏的五感其实有时也非常让人头疼。
今日这些人提到的东西正是我想知道的。
“各位兄台难道看见了？”
为了方便，我穿了男装，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男人。
我挪着凳子，坐到那一桌上跟他们扯起了皮。
“我是没看见，但是这位是仵作，他看见过尸体。”
一个长相粗矿，满脸胡渣的男人指了指身边一个白皮肤留着两道小胡须的男人。
“我听你口音应该是外乡人吧？劝你早点走，这个镇子真的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
小胡须摸了摸颊边的胡子，一脸的神秘莫测，
“你们知不知道，据说我们这里会这样，是因为一个老道。”
“老道？”
这一下我们一桌的人的兴致都被他给带过去了。
“是啊，据说他路过我们镇子的时候就去找过镇长，说是妖气很重，最好找人来除妖。结果呢？我们镇长不仅拒绝了，还差人把那老道撵了出去，说是不信。”
他颇为洋洋得意的样子看上去愈发的猥琐，但是看在他可能掌握了不少的信息的份上，我还是忍了。
“那这位大哥，你说说你知道的呗？我看你好像知道很多内部的消息啊。”
我献媚的笑着，两边的嘴角都要被我扯开了，不过他也很吃这一套，立刻上了勾，
“结果呢。那个老道被他们丢去的那个林子里正好有大虫！夜晚的时候出来觅食，把那老道给吃了……”
“这么惨啊……”
“我的天呐，那镇长，镇长岂不就是害死那老道的罪魁祸首吗……”
周围的一圈人发出了啧啧的叹声，我看着小胡子脸上隐隐露出的惋惜表情，大致也能确定他并未说谎。
“那尸体呢？是你验尸的吗？”
“这不是废话吗！这个小镇就我一个仵作，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这个本事验尸了。”
小胡子拿起一小盏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那尸体是惨啊！被大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吃完了，四肢和头还有躯干的肉却是一口都未食之……”
“可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大虫干的？大虫会只吃内脏不吃肉吗？”
我把自己桌上的一叠花生米放到仵作面前，满脸的求知欲，
“仵作大人，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咦……你这个小个子男人好生的恶心，一副女儿家的作态是想做什么？”
我一时竟然都忘记了自己此刻正是男装的扮相，急忙敛了脸上的娇羞，
“那您告诉小生呗，大伙不都很好奇吗？”
周围一票人听我这么说，也都跟着附和了起来，多半也都是为了听个热闹。
“我做了二十年的仵作，人动的手和野兽动的手还是分得清的，先不说人开膛需要用利器，光是看看那肚子上一塌糊涂的切痕和乱飞的肉末就知道是饿极了的猛兽干的好事，更甚者，那老道的身上，还有一样东西。”
小胡子再一次抬手捏了捏他颊边的两缕胡须，脸上散发着精光，
“他的左肩上有三道很深很深的爪痕，深可见骨。是那猛兽扑在他身上时所留下的。”
“原来如此。”
“不愧是仵作啊，观察入微！”
“这么可怖的场景，你竟然也能面不改色的去验尸，佩服佩服！”
……
周遭的一票人都开始捧小胡子，直夸他胆识惊人，看见此等场面还能淡定的验尸，说的好像他们一个个的都跟在仵作屁股后面看着他验尸一般。
“噗，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
那仵作本来沉浸在众人的夸赞之中，听到我轻微的笑声后，一下子就跳脚了，
“刚刚可也是你求我说，我才告诉你们的！”
“但是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出，这个老道的死和镇上发生的杀人事件有什么关联啊。”
我刚刚说完，仵作就气的站了起来，
“此等事件怎可真的对你们这群百姓事无巨细呢！”
他的面皮微微一红，伸手指着我的鼻尖，
“事件一定会有个水落石出，到时你再看便是！”
说完，仵作一撩长衫离开了客栈，跟着他的大胡子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周遭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徒留我一人对着一桌子的剩菜眼瞪眼。
“小哥啊，徐仵作在我们这里可是很有名望的，你说话还是要客气几分呢。”
小二殷勤地过来替我收拾了桌子，
“您是外乡人，所以也不好对您怎么样，若您是本镇人啊，您今日可是逃不了一顿抽。”
我拖着下巴，看着小二麻利地收拾，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问，
“小二哥，镇长可有儿女？”
“有的，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嫁到外乡去了，还有一个未成家的儿子。”
“这样啊……”
我抬脚就要走回房里。
“小哥您这是要？”
“去睡个回笼觉，晚上还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