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送昌意去若水?”听见灵献来求情,玄姬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
“我自幼与六哥兄妹情笃,他这一去只怕经年不能返回,女儿也想去出去走走散散心,想来四年前这神木宫初初修建成的时候,我便出了意外走失他乡,如今才一回来也待得很是不安生,许是我与此处八字有些不合。”
“八字不合?那为娘倒想知道,你的八字到哪儿才合起来?九黎吗?”玄姬上前逼视她。
“母妃,你想到哪儿去了?”灵儿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是我想到哪儿?是你想去哪儿?巴巴的赶着去九黎会情郎啊?”
“母妃,我???”望着玄姬犀利的眼神,轻易看透她的精明透彻,她根本就连说谎的勇气也没有。
“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过我去?你是要跟上那南荒女巫同行吗?蔓菁是吗?九黎城排名第一的女巫医?她原本是在九黎宫里奉职是不是?你以为你们这些瞒天过海的小伎俩有多高明吗?若不是信她是真有些本事能治好你,我会陪你们演到现在吗?”
“好吧,女儿不出门了。”一旦遇上咄咄逼人的气势,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灵儿说罢转身就要走。
却忽然听见背后玄姬缓缓道: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神木宫与我儿有些八字不合,总是这样那样的出事,好吧,你可以去若水,但是,我的人会在后面跟着你,我会叮嘱少康一路同行,他怎么说也算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你不要太让人难堪,不管心里怎样蠢蠢欲动的想逃,你最好别动歪心思,你和那九黎的臭小子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灵儿心怀一丝侥幸的看向她
“除非我死了。记住,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想都不要想。”玄姬定定看住她。
然而,玄姬的威胁根本浇灭不了灵儿跃跃欲试的心思,因为她才听见蔓菁说,九黎出了大事。
卧病在床数月的的九黎君忽然猝然病逝,黎天这个当了五六年的储君世子将在九黎一片披麻戴孝的悲伤氛围里继承王位,成为新一任的九黎君。
从此以后,这个实际上已经执掌九黎五年之久的嫡长子黎天的头衔不再是九黎世子,而是真正的一国国主,九黎君。
灵儿想回去看不单单是为了见一面黎天,让她心中惦念不已还有一向待她亲厚的崇华夫人,还有美丽温柔的姜黎敏,她是九黎宫中最得宠的六公主,也是和已故国君关系最为亲昵的最得他信赖的女儿。
“黎天与其父黎重的感情也就那样,可是一向重情重义的大夫人定然是伤心极了,敏敏定然也是。身居两处,我连句宽慰的话也说不了啦。”她想。
话分两头说。九黎这边。
黎天处决三百士当中欺凌女人的那三个的场景全部落入不远处白司乐眼中。
治罪?军法?她之前也是只少许耳闻九黎的世子,发明了很多各形各式的,之前闻所未闻其实尖锐实用的兵器。还有不同于传统皮制甲衣的十分坚硬厚重但是防御力极强的士兵所着甲衣,如今有亲眼见证了他坐实各类看似严厉残忍然而必定行之有效的律法。
人和神族大不相同,品质恶劣者诸多,有的常人也会存了作恶的念头,要想最大程度的遏制这种恶念恶语在实践中害人,严酷的律法是最好的束缚,有了这层人为的束缚,平民可以被动的规范自己的德行,少为恶事,被律法诛灭的都是犯下重罪的无道者,高明的很,他这些所为其实不仅适合人界,也很适合心术不定,鬼徒众多的冥界,也甚为值得冥界借鉴。
这黎天可真是个精明通透的人杰,只可惜???但是我若是将他引至冥界,不知是否???算了吧,他只怕也是不肯的。
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已经悄然来到侧殿青梅坞。
推门而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这明明是空了月余没人住的屋子,却打扫的一尘不染,而这整个侧殿的陈设当真清简至极,这份清简很是亲切熟悉,看上去倒是同她在虚危山上的后土殿有几分类似。
心中忍不住叹道“这姬灵献明明是师姐的孩子,却不论相貌还是性情都和我这并无血亲关联的一个师叔这般接近,怪哉怪哉。”
穿过了会客厅就按图索骥的寻到了起居室一旁的书房。因为她猜测她要找的物什多半就被藏在了书房里。
仰头看了看高高的木柜子,踮脚也够不到顶的高度,费了很大力气将青玉案子搬过来垫在脚下,这才勉强够得到柜顶。
一面伸手在柜子顶上摸索着,似乎摸到了什么硬木之地的长形物什,心中暗喜,取出那物什的时候却失望到了极点,琴匣子里面是空的,这匣子里的古琴哪儿去了?
却听见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说话的正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身上还披麻戴孝的新任国主,新的九黎君,黎天。
白司乐闻言一惊,心虚的转过身,却不小心一个踩空,有些狼狈的一个踉跄在险些摔落的时候被黎天及时伸手托住,却见他避嫌似的在不过一瞬间的近身接触之后就将她放下轻轻推开。
白司乐一侧身就看见了梦寐以求的那张古琴,忍不住伸手轻抚琴身的时候,却被黎天一把拿开,随之而来的是他冷漠的哂笑:“不管阁下栖身九黎的缘故是否和这伏羲琴有关,这张琴你都惦记不得。”
“我并不是为寻这琴才来的九黎,这是来这之后对这古琴有所感应,这才???”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眼前,捏住她右手手腕,皱着眉头,不悦地道:
“在我九黎,不问自取者便是偷了,理应承当剁手惩戒,看在阁下是昔日幽冥使者的份上,且留着你一双手在腕上,但须明白,这琴乃是我九黎家传法器,不管阁下觊觎多久了,某劝你还是歇了这打算,不然纵然阎君亲至也保不住姑娘这一双玉手啦!”
“咱们毕竟男女有别,国主大人是不是先松手再说。”白司乐挣扎着转了转手腕,却见黎天忽然就丢开烫手山芋一般松开对她的钳制,心中升起一丝恼怒的她忽然看住黎天双眼。黎天被她一双眼睛看的一瞬间魔怔了竟然伸手去拉她,喊了句“灵儿!”在被她轻巧避开的一瞬间惊醒。收回手来。
黎天看了看她羞窘的模样,却是冷笑了一句,“白姑娘,无论如何,你毕竟是曾经身居后土殿高位,却只会动用些惑人的妖法邪术吗?”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出走。
“在下有一点实在想不明白,你说这古琴乃是你九黎的贵重法器,你却将它常年放置在有熊王姬的书房里,你就不怕她什么时候偷偷将古琴拿去有熊吗?”
“她不会。”黎天答的很是笃定。
“你这么相信她?她知道这是什么,懂得它的功用与价值吗?”
“我想她是懂一些的,但是她不会拿走这琴。”
“我不能理解,不理解伊之所为,亦不理解君之所想。”
“现今若是不理解便不理解吧,可是白姑娘,我想你会有明白的一天,明白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万般不计较,值得你一路相信到底。”
“我若不想理解呢,我就不信我白司乐哪里就不如她!”她心烦的摇摇头,不悦的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