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惊叫，瞬间惊醒了所有熟睡中的宫娥太监们。

    漆黑乌蒙的主殿，一下子灯火通明。

    引温急匆匆地叫了凉思起身，见桃离紧紧抱着桃安安睡在卧榻中，也不愿多去叨扰。

    只提了鞋蹑手蹑脚的出了卧房，快步走到主殿，路途中不忘快速地整理好仪容。

    行至主殿，引温将白纱帷帐轻轻挽起，用流苏金钩挂在床边红柱的扣结。

    宽阔的御榻上，乔久面无血色，眼角不自觉地留下泪水，魂若离体。

    凉思急忙为殿上重新掌过香，兽口紫铜鼎中散出徐徐轻烟，香气淡然安神。

    乔久死死用指尖掐痛自己，直到指尖被掐出鲜红的血色，她才微微松指。

    她低着头讪讪问道：“引温，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人？”

    “娘娘您说便是，引温一定如实回答。”

    “绾家大小姐，绾乔。”

    “回娘娘的话，奴婢听过的，是您的母娘之一。”

    “母娘？她不是我的生母吗？”

    “当然不是了，娘娘，您的生母可是墨府大夫人富定夫人，您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漏，绾乔夫人只是你的母娘之一，您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她和您的生母同一天生产，您母亲生下一男一女双胞胎，而绾乔夫人则难产而死。”

    “不不不，不是的。”乔久连连摇头：“那为什么要赐给我乔久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奴婢听闻说是富定夫人与绾乔夫人情同姐妹，思念绾乔夫人，故给娘娘取得此名，乔为绾乔夫人的绾乔，久为墨府老爷的墨久。”

    “引温。”乔久压低声音：“你听过有一个叫祠生堂的地方吗？”

    引温表情骤变，铺床理被的双手猛地颤抖一下，面色刷白的问道：“娘娘怎么会问这个，那可是西楚的禁忌。传说西楚王室为了常年繁盛，西楚帝建立了一个叫祠生堂的地方，是供养狐仙的场所，只要献祭家中的每一代生下的第一个女儿，给狐仙做阴女，就可以永保西楚江山。”

    故而西楚开国一直是男丁兴旺，女子稀少。

    直到西楚新一任皇后熬成太后，尽一力之力废除了这条法令。

    民间再没有祠生堂这个说法。可是不知是巧合还是真实，从那以后，西楚境况一路急转直下，被北陵攻破数座城池，灭全皇室。

    有传言说，祠生堂甚至一度流传到了北陵豪门。

    引温劝慰道：“西楚是游牧民族，我们北陵人自古礼教国法，怎么可能有人为了永世荣华献祭子女，做出那么残忍的事，还请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残忍？”乔久眉头紧皱，沙哑着声音问道：“献祭的过程有多残忍...”

    “娘娘....”引温这一次决定不说实话。

    她知道，这一刻谎言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纵然是我的祖辈，也只是听说过，西楚史官制度不全，大多是民间杜撰，添油加料罢了，怎么可能有献祭女子的说法。”

    乔久用哀求的眼光看着引温，试探着开口：“真的吗，那么那些...都是假的，对吗。不可能有父母为了荣华富贵亲手残害自己的子女，对吗？”

    “是的，娘娘，虎毒不食子，民间皆传墨大人爱惜子女，尤其关心娘娘您呢，娘娘如今不仅有世上无人可比的荣宠，更有母家尊贵的身份地位，这是永远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引温笑道：“总有一日，娘娘会成为这后宫中最为尊崇的存在，到时候可不能忘了和引温的约定。”

    乔久黯然失笑，郁郁寡欢的心稍微有了一丝平复。

    她戳戳引温的脸蛋：“我不会忘了的，一个月以后，我给你在惠成殿后院那块空地，修建一个大的药房，你在里面处理完公事，就可以尽情制药配药，到时候本宫替你求一纸文书，让你可以将这些药给任何你认为需要救治的人。”

    “多谢娘娘。”引温无比感激地谢过恩，眼中尽是欢喜。

    半晌，她将卧房内的灯悄声熄了，待确认乔久已安然熟睡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