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离愣了愣，想起方才殿内的场景，又自顾自地喃喃道：“不过说来奇怪，后来毕如生来传的时候陛下又是笑着的，不出片刻就原谅了您，看来陛下真是记性不太好，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的。”

    乔久敲了敲她的脑袋，她痛得蹙了蹙眉，方才猛然想起正事，扫视一圈屋内，见四下无人，又关严实了门窗，低低对乔久道：“娘娘，暗阁来报，说莫要与司药宫的宋清婉扯上半分牵连，无论司药宫发生何事，娘娘都应该置身事外，首当其冲的便是与宋清婉交好，而绝非与她交恶。”

    昨日宋清婉的阴狠面容还历历在目，乔久将诊治淦容兮的药方和药材细细整理了一遍，逸出轻烟一叹道：“可惜，已经交恶了。绝非我有意犯她，而是她恨我入骨，已无药可解。”

    “阁主信中是不是说宋清婉她在后宫日渐势大，羽翼渐丰，必然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无形支持着她，任由她为非作歹，做着丧尽天良的事情。”乔久垂了垂眸，低沉道来。

    桃离不由得一惊，这正是阁主信中所说，分毫不差，但唯独漏了一句，她急急补充道：“阁主还说宋清婉身世绝不简单，提醒娘娘一定要万分小心，步步为营。如今东临生变，娘娘若是行差踏错，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乔久笑了笑，镇定自若道：“传说暗阁能窥测天机，此言倒是不虚。”

    才出惠成殿，便见到殿口一汪清泉淳淳流淌，这汪泉水是前几日便在的，那一日从宁竹阁被颜陌救治而归，这汪泉水便静静地在惠成殿落地生根。

    桃离说是陛下送来的，乔久倒不怀疑，毕竟这口泉却是非常罕见，泉水甘甜清冽，若是常常服用沐浴，确能延年益寿，对调养身体有非凡的功效。

    只是这口泉水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似乎被改变了。

    乔久捧起一汪清水，水在指尖飞速流逝，鼻尖传来极为微弱的药材气息，若不是沧海珠存于体内，根本不可能闻得如此细微的药材味道。

    乔久在心中一一念出药材的名讳，皆是些极冰极寒的虎狼之药，是用在燥热之人体内的，且下药的时间早而荫蔽，随着泉水的流淌，草药气味快速消散，旁人根本无从发觉。

    若是她真的日日用这口能“延年益寿”的清泉沐浴，恐怕不日便要先历史所写的一步到达阎王殿内，同黑白无常们细数倾妃的种种罪过了。

    “娘娘，可是有异？”桃离小心翼翼将诊治淦容兮的药材搬上了轿，见乔久伫立在泉水边一动不动，问道。

    “这么多珍贵的虎狼药材，除却司药宫和太医院，恐怕再无宫殿能在一夜之间集齐了。”乔久冷冷道，她将手中残留的清冽泉水干脆利落地甩掉，一滴不剩。

    “娘娘，可要将这口清泉移走？”桃离急急凑上前来，余光正瞥见花枝招展的凉思。

    凉思穿着一身素雅的服饰，不着任何纹饰，清新秀美，她簪了一个和乔久极为相仿的发饰，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宣武殿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