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久却镇定自若地又抿过一口茶汤，不经意间在自己喝的茶汤里加了一味药，恰好克制这熏香的味道。

    “倾妃娘娘说的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小小的司药宫自然也是陛下的，哪里有什么神秘可言呢，过去是清婉不对，闭门造车，一心研究药理毒经，如今清婉想通透了，既然自己清清白白，行的正做的端，自然不怕任何人的揶揄。”

    宋清婉大方地接过香卉递上来的象牙银筷，将银筷敲击在承装食物的瓷盘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宋清婉一口一口吃起糕点来，将炸酥了的甜饼狠狠咬下去，安然咽下去后，方然笑道：“至于这阖宫上下的首饰，是清婉吩咐她们当得当，卖得卖，将筹来的银两都送去了太后那里，用作赈灾的拨款，也好解陛下的燃眉之急。”

    隆隆寒冬，三十六城皆堆起厚厚积雪，路途不通。这几日又有暖阳高升，冰雪消融，地形特殊的城池皆受了洪灾，雪崩，饥荒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不计其数。

    桃离冷冷剜宋清婉一眼，她哪里安的是什么好心，若是她真的关切灾民，便该直接将银两送去内务府，直接交由毕如生统管送去赈灾，前后不超过半日，何必送往太后那里？

    可宋清婉偏偏交给太后，由太后将她的这份心意传递给玄武帝，再让玄武帝拨给地方，这一来二去，不知要折腾多少日子。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百姓能否及时得到这笔赈灾银两，而是借着这个名头，做给东西六宫看，她才是端庄大方，母仪天下的那个人。

    桃离正愤愤不平着，却对上了乔久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顺着乔久的目光看去，正是里间后门的位置。

    桃离悄无声息地从茶桌上退下，隐在前来上茶和上糕点来来回回的药童中，从后门静静退下了。

    宋清婉倒是不曾瞧见，她只扶了抚发髻旁一抹孤独的银簪，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不太舒服。

    这本该有赤金缠丝花叶珠钗，和两侧流苏雕金步摇相称的，如今却只有这一尾银簪，连说话都好似少了几分重量。

    但她还是挑了挑眉，意气风发对乔久笑道：“不过后日，便是陛下殿选，娘娘这几日在宫外忙得不亦乐乎，清婉自作主张，自筹银两送去赈灾，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乔久未曾正眼瞧过她，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白釉的身影，良久都寻不见，才哑然失笑道：“宋宫主以身作则，让司药宫上下轻减开支，实在有心了。”

    宋清婉的得意早已爬上眉梢，却没有过急得显露出来，只是用巾帕掩唇一笑，笑中带着一丝讥讽的味道。

    她心中默然想起送赈灾银两去太后的陵华殿时的景象，纵然皇帝不待见她，可凭借如今太后对她的宠爱和她独特的“身份”，后日的殿选，就是她宋清婉入主这后宫之时！

    可宋清婉却连一丝失望的神情都无法从乔久的身上寻得，乔久只是笑着品茶，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似乎她宋清婉入主不入主这后宫，与她半分干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