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久淡淡笑了笑，云淡风轻道：“不怕。”

    “骗子！”宋清婉狠狠剜了她一眼，“我看见你的手在颤抖了，求我啊，或许我可能会改变心意，留下你的残躯，让你苟延残喘一阵。”

    “我不是因为害怕才颤抖的，我只是觉得你太可怜了。”乔久刻意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杯，那茶杯却被宋清婉猛然打碎在地，发出脆生生的裂声。

    “别跟我玩什么激将法，今日，你是逃不过一死了。”宋清婉遏住乔久的喉咙，眼神如一根致命的毒箭，狠厉而绝情。

    茶杯碎成一地废渣，清脆的声音传到后巷，随着一阵虚浮的脚步声接近，宋清婉手中的蛮力忽然停下了。

    “怎么可能？”宋清婉看到那脚步声的主人，一时松了手，整个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死了！”宋清婉对着太后怒吼道：“你不配做一个娘亲，你那般的贪慕虚荣，那般的冷酷无情！我现在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跟你学的！”

    宋清婉将短剑锋利地指向太后的咽喉，短剑剑光一闪，在太后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短短的血痕，虽不致命，却触目惊心。

    “是哀家的错，哀家入宫以后，没有做过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不后悔抛下曾经的一切，我只唯独后悔一件事情。”太后泪落颊畔，双眼红肿道：“我只后悔当时没有带你一起走，抛下了你，让你变成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我更后悔，在你千方百计入宫寻我的时候，我弃之如履，不屑一顾。”

    “骗子！谎言！”宋清婉将短剑抵在太后的喉咙上，愤怒地不能自已，却迟迟没有将短剑刺入她的咽喉。

    “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何须骗你。你做过的事，皇后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杀害了那么多嫔妃，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如何怨你，我只是后悔，没让你过上像苏年一般锦衣玉食的生活，没让你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没为你许一个德才兼备的好郎君，没为你选一个你心仪的好人家。”太后泣不成声，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像一首无尽的哀歌。

    宋清婉静静听着，眼中的愤怒渐消，手中死死抵住太后命脉的短剑微微松开。

    她终是一个从来没有得过关心的可怜人，误入歧途，一去不复返。

    “每一次看到芍药花开，哀家总会想起你，记得离开你的时候，你正是像芍药一般美丽的韶华年纪。宫娥们为哀家寻民间的话本来解闷，每每看到有趣的地方，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苏年，而是你啊！哀家夜里总是被噩梦侵扰，喃喃呼喊着谁的名字，浣词告诉哀家喊了苏年的名字一百多次，可你的名字哀家却念了三千多遍。是哀家错了，是哀家不肯承认过去，更不肯认清自己。”太后的指尖微微靠近那柄锋利的短剑，悄无声息，眼角的泪水泛滥成灾。

    这么多年，只要一席关心宋清婉的话，哪怕她情知，此刻太后是为了救皇后，才说这些感人肺腑，欺骗她的话，她也会顷刻软下心头，丢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