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哑见乔久收回了想要替她把脉问诊的心思，方才放下了一丝戒备，却依然摇了摇头道：“不必。”

    “这是御膳房新送来的，都是些东临的小食，你且看一看，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逼迫你，你自己决定便好。”乔久微微垂眸，记起那一日柳如眉说泠画屏每日只喝盐水，不喝净水，便将少许细盐撒在小食旁边的水中。

    端给阿哑的时候，乔久又将圆盘放水的那一头微微前倾了许多，这样阿哑映入眼帘的便不是那些袅袅香气的小食，而是这杯素净的盐水，“多少吃一些糕点小食吧，吃饱了才能更好地守卫不是么？”

    “不了。”阿哑连瞧都没瞧小食一眼，便冷声拒绝了，余光看见那杯盐水，却拾起来一饮而尽。

    “你既然不愿意吃，我也不会逼迫你。”乔久看了一眼被饮尽的空空如也的茶盏，会心一笑，将食盘放回琉璃锦绣青木桌上。

    果然，阿哑怕小食中有毒或是有其他添加，是万万不肯食用的，可是东临人天生只喝盐水，以盐水续命，她接连几日为了盯梢连眼都没合一下，必然是体力消怠，口渴至极。

    背对着阿哑，乔久将巾帕微微放在呈水的杯盏边缘，巾帕刹那间便呈现出紫白的颜色。

    颜陌曾说过，幻粉能杀人也能救人，那条染过幻粉的巾帕，能够将中毒之人的毒分离出部分，故而如今这巾帕上沾染的正是阿哑所中的毒。

    乔久从袖中拿出银针一试，恰是先前她与颜陌绞尽脑汁应对的罗门毒。

    但这罗门毒的毒性比正常的罗门毒消减好几分，只有三成毒性，慢慢侵蚀人的身体肌肤，直到吞噬人的全身。

    乔久用余光瞥向阿哑，阿哑的面容惨白，嘴唇发紫发黑，指尖和嘴唇微微颤抖，似连站都站不稳。

    “若是唯有罗门毒这一种毒，以阿哑的身手和内功，大可将毒性消化，绝不可能如此虚弱，看来她被人下了两种混合的毒药，两种毒药互相牵制互相作用，难以开药，更难以医治，才会让她的病情一直拖延下去。”乔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两种毒中罗门毒明显是毒性更轻的那一种，可是为什么要加一种更轻毒性的毒呢，要杀阿哑，以这下毒之人对毒术的了解直接用毒药将她毒死轻而易举，为什么要用三成的罗门毒将毒性减弱呢？”

    咳咳咳——！

    阿哑又一次重重咳嗽起来，见乔久回头看她，她立刻强行止住了咳嗽，垂首道：“小主，奴婢身体实在不适，只能请辞片刻，还望小主谅解，咳咳...”

    乔久微微点了点头，目送阿哑的背影走到侧房后，轻轻踮起脚尖，倚靠在墙根聆听。

    自从回到这洛都皇城之后，沧海珠带来的招风耳不仅能让她听到墙角宫娥们喋喋不休的议论，还能听到今天惠成殿小厨房的膳师们偷工减料了多少，今日总算是派上了正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