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如生深深行礼叩首，恭声道：“冷姑娘，您来了。”

    “陛下，怎么又如此大动肝火，要杀要剐的，若是给久儿姐姐看见了，必然要生气的。”冷碗碗一身翠雅的湖蓝绸缎衫，袖口密绣三朵白玉雪花，明兰浅翠的花叶镶边，搭配她清冷如霜的神情，完美到了极点。

    乔久深垂臻首，姐姐...好生疏的称呼，她在喊谁...史帼皇后吗？何时起，一个宫娥出身的冷碗碗和墨府官家的史帼皇后是姐妹了？

    冷碗碗齐齐望了一眼宫娥，惊慌失措的素蕊脸红脖子粗，而碧珞虽也有惊慌，如今却连一口大气也不曾喘，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宫娥上，恍惚间似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但想到那人已在史帼皇后独有的棺材中安然入眠了，便也放下了心思。

    “冷...冷姑娘，您快劝劝陛下吧，史帼皇后的画册濡湿了，陛下气的要...要将这满满一屋的宫娥先后全部处刑。”毕如生急的舌头都捋不直了，满怀希冀地望向冷碗碗。

    冷碗碗柔婉一笑，手中的雪蚕丝巾帕在指尖缠绕，“听方才宫娥们所说，这一切都是素蕊的错，陛下怎么能一个人的错罚在整整一群宫娥的身上呢？”

    见玄武帝不为所动，冷碗碗笑涡浅浅一旋，悄无声息地将失落的神色抹去，“久儿姐姐一生都背负骂名，就像曾经的碗儿一样，若是给姐姐看见了这样的景象，肯定也会和碗儿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陛下，若是你这样，姐姐会很伤心的...”

    北苏沂扶了抚额角，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若是她在这...她会伤心么...”

    “姐姐当然会伤心了，你看，这画中的人不是好端端的么，我听闻洛都城外下了一阵短暂的小雨，今日便权当是姐姐陪陛下淋了一场肆意的雨了。”冷碗碗柔媚一笑，用缠好的巾帕将水墨画一点点擦拭干净，她似是手指不听使唤，连指尖的力度都把握不好，画中的人越发模糊不清，只有一个依稀的模样，“陛下，这世上很多人，她们像极了姐姐，为了讨陛下的欢心，连模样，神态都变得一模一样...可她们终究不是姐姐，终究没有姐姐和陛下拥有的记忆，陛下就算再想念姐姐，也不应该寻找一个替代品去爱啊。”

    这番话似头顶一道闷雷劈下，猛地击在乔久的身上，似有恶毒的蝼蚁在啃食每一寸肌肤，那因时间过长而跪得酸楚的腿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只是...一个替代品么？

    “若是她在，她会怎么做呢...”北苏沂微微闭眼，似是在脑海中回想史帼皇后的模样，但想起来的总是冰冷的，残酷的过去，她一次次将他推开，一次次离开他，她似抓不住的流沙，连一颗砂砾都没有给他留下，“素蕊杖刑，至于其他宫娥...都算了吧。”

    “陛下饶命啊！！”素蕊如惊弓之鸟般骤然跳起，却被身后如影随形的暗卫死死摁住四肢和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