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了？”乔久漫不经心地开问。

    “自然是了，这药是玄攸子大师亲自开的，虽有有几味药材确实难寻，连慕少爷都难得一见，但确实维持住了内人的气息，那便花费再多，也都是值得的。”颜邬满额头的汗，也顾不得擦一擦，指尖都烫的没有知觉了，也不肯松手。

    “别喝了。”乔久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淡淡道。

    “不行！”颜邬死死抓住了药碗，立刻否决道：“绝无可能！”

    乔久面色浅淡，静静望着耳房窗台外的湖面，湖面波澜不惊，可天际乌云密布，这短暂的宁静很快便要打破了：“我只再说一次，别喝这药。”

    颜邬的手指微微松开，但依然据理力争道：“可．．．这可是维持内人性命的药，若是没有她，内人怎么可能撑到这个时候，撑到朝成公主你来医治她。这药不能断啊！”

    “这不是药。”乔久斜睨了颜邬一眼，一字一句地笃定道：“是毒。”

    哐当一声，滚烫的药碗被打碎了，碎在回廊上，摔成一地废渣。

    些许药汤的药汁流入了培养海棠的泥土里，娇艳似血的海棠顷刻哑了颜色，毫无生机地蔫着头。

    颜邬双眸睁大，震惊地望着乔久，牙齿不停地打颤，整个人都遭受了猛烈的冲击般，久久不能平缓过来。

    “不过光说是毒也不准确，那便侮辱了辛辛苦苦研制这药的玄攸子了，更准确的说，这应该是打胎药，更高级的说，这是利用本身药材里微弱的毒性成分，强行给还在母亲怀中的婴儿添入致命的毒药，对夫人来说是药，对孩儿还说是毒。”

    乔久有条不紊地解释着，将药汁小心翼翼地清扫干净，以免再祸及无辜的生命。

    玄攸子这一招很聪明，不得不服，就算此刻被发现了，他也依然可以说是为了救治夫人，才加入这几味对孩童有毒性的药材。

    连一株盛开的娇花都会顷刻枯萎，想一想这么些时日，夫人怀中的孩子遭受了多少摧残。

    “颜邬大人，你应该还不知道夫人怀有孩子这件事吧，不过也正常，才怀胎三个月左右，再加上夫人长期被蛊术侵扰，病痛缠身，感觉不到很正常，就算感觉到了，可能也只以为是蛊术带来的影响。就算方才我也不敢相信，要等到做两次药剂，我才敢确认。”

    那房间中的第三个心跳，就是颜邬夫人的孩子的，所以才会在靠近夫人诊脉时，听的那么清晰。

    把脉时，夫人的脉象明明是虚浮的，可隐隐中又有着一丝刚强之力，拼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下去。

    乔久备下的药剂，恰恰是检验夫人是否有孕的，若是夫人是自己一个人，那血液会轻易地与药汁融合，可血液与药汁迟迟不溶，只是因为，夫人的身体住着另一个生命。

    乔久轻叹了一声，望着眼角凝泪的颜邬：“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哪怕不知道，身体的一点一滴也都在保护着孩子，否则怀中的胎儿早就被玄攸子的毒药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