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里边做边吃,散了酒席,收拾残酒剩肴的时候,又喝了一些,宋妈就有些醉了。天黑散了工,走回家去,看到守寡的媳妇窗下似乎有个男人的影子,她揉揉眼,还以为看错了,喊一声:“翠子!”男人的影子一晃不见了。宋妈走向屋门,媳妇翠子迎出来,是个利落健壮的胶东妇女。翠子有些慌张,问:“娘,今儿鞠老爷家不是请客吗?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宋妈瞪媳妇一眼,说:“俺孙子睡了?”翠子答:“睡了。”宋妈走到炕前,看了孙子一眼,又怀疑的四下一看,满脸不屑的往外走。
宋妈嘟嘟囔囔,走向茅厕,解开裤腰,蹲下小解,完了,站起身,醉呼呼的系着腰带,但见黑影匆匆,似乎有一个人跑了去。宋妈瞪大了眼,破口大骂:“娘的个鳖呀,娘的个小鳖呀,谁?谁看老娘尿尿?欺负我寡妇人家呀?啊?我告呼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在鞠老爷家做活儿,有老爷、夫人给我撑腰……。你欺负我的孙子小啊?你欺负我门头子弱呀?我告呼你,俺孙子眨眼间就是一条梁山好汉!别叫我知道你是谁,我砸死你,砸死你这个鳖呀……小鳖呀……”
翠子在窗下喊道:“娘,你生怕别人听不见呀?真不嫌丢人!”
“丢人!我丢的么人?我也没有偷人养汉子,我清清白白,我从二十三岁守寡,守的儿子娶了媳妇;儿子病死了,我守孙子,守的孙子五岁了,我怕么?个鳖呀,我怕么?”
“你再喊,我就带着你孙子改嫁!”
宋妈猛的不出声了,呆了一呆,边进门,边絮叨:“走,你走!一个女人家,拖着个孩子,走到哪儿也是这命!你当你是鞠家的两个小姐呀?人都争着抢着要……”
宋妈嘟囔着,爬上媳妇炕头,从大襟里掏出一包果子放在孙子枕边,胡乱脱了衣裳,掀开被子盖在身上,往孙子身旁一挤,睡着了。
翠子看着炕头的婆婆和儿子,狠劲儿抓着自己的头发,眼里涌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