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日本开始大规模侵华，我全国人民奋起反抗，抗日战争如火如荼，胶东有数十万热血男儿，前赴后继，奔向了抗日前线。

    在这一年，半部白发的小生数经辗转，在威海卫上了岸。

    小生来到威济堂。威济堂现在是绿枝当家。

    家人带小生来到内堂，绿枝正与玉楸说话呢。她们都已是五十来岁的小老太太了。

    绿枝身板硬朗，面色温和而威严。玉楸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久经摩挲的团扇，扇柄上雕花刻凤，缀着一个红丝线编得中国结。

    家人把小生引到绿枝面前。绿枝从座椅里站起身，叫了一声：“小生……”两人顿时泣不成声。

    玉楸小老太太突然有些慌张，匆匆告辞而去；忙乱间，把那把团扇落在了桌上。

    小生走过去，轻轻地拿起了那把记载着岁月印痕的团扇。

    绿枝带小生来到红梅的坟上，添了土。二人默默地坐在坟旁，说着离前别后的事儿。最后，小生问：“表哥孝恩，是你心爱的人吗？”

    绿枝老太太的脸红了。

    他又问：“为什么当年一定要把自己心爱的人和妹妹红梅关在一起？”

    绿枝说：“遵照母亲的命令。当年，你心爱的人、我的妹妹红梅，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

    小生怔了，泪哈哈地问：“真的？……”

    绿枝说：“红梅她一直思念着你……”

    小生擦泪：“到南非后，许多人都被折磨死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我们这些活着的，许多被编入中国军团，上了前线……”

    绿枝诧然。

    绿枝说：“当时，知道那个秘密的只有我和母亲。而你的儿子是红梅在婚后十个月生的，这也是夺命丹的功效。”

    二人回到威济堂，小生问：“孝恩哥这会儿在哪儿？”

    绿枝说：“鬼子占了中国了。”

    “我知道。”

    “我们的同胞在反抗，在牺牲。前线缺药少粮。”

    “这么说，孝恩哥……”

    “嘘……”绿枝轻轻示意。小生噤声。

    这个时候，三个英气勃发的青年人走了进来，齐声喊：“娘。”

    绿枝应了一声，笑着说：“好孩子，快来见客人，这是你们的小生表叔。”几个青年齐声叫道：“表叔。”小生连忙答应，仔细看向每一张脸。

    绿枝说：“这是老大念新，是孝恩哥和新娟姐姐的孩子。”小生早已忍不住眼泪，拉住了念新的手。

    绿枝又介绍：“这是思华，是俺红梅妹妹的儿子。”

    小生一把把思华抱进了怀中。他知道，这就是红梅和他的孩子了。思华有些腼腆地说：“大叔，你怎么用这么大的劲儿……”

    绿枝把另一个小伙子半揽在怀里，说：“这是我的儿子，三儿。”

    小生还不知道，三儿也是红梅所生。

    玉楸回到家中，儿孙绕膝，家事繁复，心虚慌乱，到晚间，才发现遗失了心爱的团扇。第二天，打发丫鬟到威济堂来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小生来到村后山中，找了一处清净之地，打好一个小小的圹，从怀里掏出那双绣有“一帆风顺”的鞋垫，把那柄团扇和它们一起，放进圹里，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峰子，魂儿回来，在自家的地上好好睡着；来生，和玉楸小姐做夫妻。……”小生含泪呼唤。

    嘤嘤哭声传来，玉楸早把嘴唇咬出了血。她跌跌撞撞，扑向那坟。她的魂儿早已和他的魂儿化蝶而去；留在世上的，是她美好如莲花的躯壳。

    满山轻岚。

    小生放下铁锨，燃了三柱线香，插在坟前，拜了三拜，下山找孝恩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