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尹广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必须工作,那就意味着东奔西跑,好几天不回家,可是他绝对不可能把夏末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他不能想象自己看不到她会怎样,但他又不想让她出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因此这几天,他有些后悔当初不顾记者跟拍和众人眼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走。他对她的占有欲已经到了极限,他不愿意让她和别人交流:不准她打电话给S城的朋友,不让她去学校,甚至不同意她学日语,她不能有朋友…
虽然她要什么他都会买,但是他从不给她钱或者信用卡,因为他知道一旦她有了钱就会逃走。
他剥夺她应该学会独立的技能,让她凡事都依赖他,让她懂得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得到他的宠爱。她被他弄得时常精神恍惚,短短的时间里几乎退化了和人正常交流的能力和表情。安静的时候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如果他不理她,她甚至可以坐一整天;哭闹的时候就歇斯底里地尖叫;任性的时候,想干嘛就干嘛,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不在乎,直到他要生气。不过大多时候她都是正常的,她会跟他说话,表情甜美,活泼可爱,那是她在讨好他。
他彻底达到目的了,现在的夏末只懂得和他交流的方式,在他面前没有隐私,他知道她的一切:生理的、心里的……她不会隐藏秘密,不会拐弯抹角,没有心机。他该拿她怎么办?后来他还是决定把她带在身边。
他叫她,“夏末,起床了……夏末,听话,快起床。”
她半睁开眼,看见他坐在床边。她拿起他的手蒙住眼睛,想挡住刺眼的光线,用困倦的声音问:“干嘛?”
尹广介俯身亲吻她的脖子,嘴唇一碰到她的身体就后悔了,他不想停住,于是又吻她的脸。当吻着她的嘴时,她很有技巧地张开嘴,让他轻咬她,他贪恋她的甜蜜不可自拔,尽情地吻她。过了好一会,他停住了,对她说:“亲爱的,我们今天要出去。”
夏末一面玩着胸前项链上的两只戒指,一面眨着大眼睛问:“去哪里?”
尹广介边用食指顺着那条项链的纹理来回摩挲,边回答:“我的工作室,我今天要工作。”
“那你去啊,我不去。”
“不行,你必须去。”
夏末突然用两只手臂挡住脸,“不去,我不去。”
她害怕见人,不,确切地说是她怕别人看见她。甚至都不愿走出别墅的大门,只要暴露在尹广介以外的人面前,她就觉得自己好肮脏!阳光和美好都不属于她,她不配!
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间他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就是要把肮脏的她展示在别人面前,那是他的杰作。于是他命令她,“听话,起床,今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夏末开始哭了,“不去,我不去!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尹广介开始不耐烦了,他掰开她的手臂,“叫你起床,听到没?”
夏末对着他大喊:“不去!!!”
他掀开被子,把她抱到衣柜面前,一只手紧搂着哭闹的她,另一只手打开衣柜随便扯下几件她的衣服,塞给她,对她说:“穿衣服,快点!”
“不去!”夏末使劲要挣脱他的手臂,“放手!”
她越是这样执拗,他越是不放过她。他钳着她的颈背强迫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赤裸的身体,他带着一抹残忍和羞辱的笑,威胁她:“怎么,不听话?还是你要就这样出门?我不介意的,”说完就把她整个人抱着往外走。
夏末被他的话和举动吓傻了,她不停地捶打他,推他,哭啊,喊啊……他没有停下,走出房间,下楼,一直走。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只要有人路过稍微仔细看,就能看见他们,不过他不管,一直朝大门走去。夏末真的怕了,她大喊:“放开我!放开!”
尹广介没理她,伸手正要把门打开,事实上已经开了,不过是一道细缝,这时他才住手。
夏末不再挣扎脱离他的手臂,她乞求着:“不要这样,求你……”
他抱着她,将她双脚腾空地靠在冰冷的门上,问:“知道错了?”
她拼命地点头。
“说话!”
“错了!错了!”
“去不去?”
“去,我去……”
尹广介这才把她放下来,脱下外套罩住她单薄的身体,让她回房间换衣服。
临出门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问道:“吃药了吗?”
夏末点点头。
他摸着她的头,说:“做完之后要记得吃药,你不能怀孕。”
陈影这段日子真是忙坏了,数不清的通告和原定的工作由于广介的消失而被取消或者推迟。而外界和各大媒体对于广介任性的行为表示了出乎意外的宽容,因为陈影一律解释说,父亲的去世让尹广介深受打击,希望大家能体谅他,给他一段缓冲的时间。陈影的这个借口到底有几分真实恐怕只有他和当事人最清楚。他心里很明白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他必须保护夏末,不让她的身份过于曝光,至少在他还没有帮她伪造出一份完整无破绽的背景资料前,他必须借助舆论导向转移公众的注意力。尹宏的逝世,使得多年来尹广介与尹世家族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再一次浮出了水面。各大报纸的娱乐和经济版对他们的父子关系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一时间尹广介与一名神秘女孩的绯闻就这样被甄没在媒体的笔墨中。于是陈影在这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利用一切关系,想尽所有办法,为媒体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夏末”:她是来自中国S城的一个年轻的广告模特,因为工作关系与尹广介认识,并很快进入热恋。她十八岁,来自S城的一个普通家庭,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星探发掘而进入娱乐圈……陈影不断地对自己的良心解释,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夏末和广介,不让他们受到社会的谴责。事实上他是自欺欺人,如果说那两人在陷入罪恶的沼泽,那么他就是在这沼泽外筑起高墙的人,即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竭尽全力从泥沼中爬出来,也再没办法翻出这被堆砌的高墙。陈影在做什么?他是懦夫!是罪大恶极!他害怕受到良心的谴责,怕遭报应,不敢动夏末任何念头。然而他又不甘心,更受不了欲望的驱使,于是把她和另一个男人捆绑起来,让孤注一掷的广介来完成自己的愿望,借他的双臂来拥抱这个天使。懦夫!罪恶!有时候他说服自己,那是在帮好朋友,为了填补他寂寞空虚的心灵,他想帮他!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他们可以很正值地伸张正义,又能够明目张胆地为自私的偷窃寻找合理借口;他们阴情不定,在一瞬间就从正义战士变成地狱使者。陈影控制不住内心对夏末热切的渴望,可是胆怯和道德让他的一切欲望只停留在柏拉图式的狂想中。他不去碰夏末,因为那是他眼中纯洁的象征,因此决不允许邪恶的自己去玷污这样贞洁的想象;他又不能让她远离自己,于是他试图用她的纯洁来祭奠他那虚弱的高尚。他在拯救自己的灵魂,却把自己一步步地推进罪恶的深渊,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陈影有几天没见夏末了?事实上他才见过她三次而已,哪来那么热切的思念?他不想去追溯源头,那会痛苦万分。他想见她,只想站在远处看着她,这种渴望加深了她刻在他脑海中的印象。他知道她一定在广介那里,但是又不敢去找她——他只想看见她一个人,而不是被广介牵着的她。他这个懦夫,懦夫!
夏末坐在车上,头靠着窗,迷茫地望向窗外。奔驰的轿车路过繁忙的街道,一座座高耸的大楼把蓝天分割成横七竖八的缎带,行人穿梭在这个繁忙的都市里……那是别人的世界,不属于夏末,没有人会注意车子里会存在一个她,她的悲痛被悄无声息地淹没在茫茫人海里,她的泪流再多也会蒸发在干燥的空气里。这里和S城有什么不同?都是只有有钱人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