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山野,秋高气爽。
天,蔚蓝蔚蓝的,虽然有几丝云彩,但也只是给蓝天轻轻化了点淡妆; 满山遍野尽是扎红泛黄的硕果,山崖上的酸枣树上,酸枣红彤彤缀满枝头,沟畔上的枸杞子红澄澄的。山坡上,各种野草杂花都在争先恐后、得意洋洋地竞相展示各自一年来的成果。
远远的山坡上,羊群在缓缓地蠕动,牧羊人在呀呀唧唧地哼着不着调的秦腔。
今天是星期天,班长赵小满约我和孙大林上山割青草。我家三头大山羊,还有一窝兔子将要下崽了,爸爸要我今天多挑点青草。班长赵小满家的兔子有十几只呢。大林家也有兔子,有多少,我不知道。
当大家笼子的草都快塞满时,我们仨坐在沟畔上休息。
赵小满瞅着我笼子里的草有点奇怪地喊:“嗨,建峰,你怎么割那么多板板草,咦,香毛草也不少——”
“你知道什么啊!”我打断小满的话,“大山羊最有喜欢吃板板草和香毛草,你知道不知道,兔子最喜欢吃苦子蔓,也喜欢吃野苜蓿,你知道不知道?”
赵小满被我顶得有点不服气,他反驳道:“不对,大山羊也喜欢吃苦子蔓,兔子也爱吃板板草和香毛草,野苜蓿都爱吃啊!”
哼,到底是不班长,什么都要比人强啊,我心里有点不服气,但也没有更多的理由,只好顺嘴说到:“你是班长,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赵小满显然不高兴,又没有办法,只好拉孙大林来评理,他冲着孙大林:“大林,你看,你看,这不是跟人抬杠么!”
孙大林看看我,又看看班长,好象谁也不愿得罪,只是木纳了半天,嘻嘻地笑着。
孙大林没有替班长说话,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赵小满没有在我这捡到便宜,只好另找话话题,他指着远处喊:“喂——!雪梅,英子,快过来啊,这儿有人叫你们哩!”
我和大林回头望去,只见在山坡下面,我们班的两位女同学刘雪梅和孙英英也在割草。雪梅是我们班上公认的大美女,长得清秀清纯,英子长得胖敦敦的,体型跟赵小满相似,她常跟雪梅是形影不离,因此大家把她的小名英子有意称作影子。
雪梅和英子听见班长在呼唤,朝这边移动过来。
赵小满有点兴奋,我暗暗笑他,哼,瞧他那德性,怪不得同学们暗地里说他跟刘雪梅关系好哩!
赵小满更来劲了:“咱们做个游戏,怎么样?”
刚才没在我这捡到到便宜,又想使什么花招啊,我没有理他。
平时木纳不善言谈的孙大林乐了:“什么时候游戏啊,班长,你说啊!”
赵小满看我不接招,有点心虚地:“这个游戏至少要三个以上的人玩才有意思,建峰,你到底玩不玩?”
当然玩啊,我得给班长面子啊,我是男子汉啊,我在刘老师面前做过保证啊,处处都要争口气啊。
赵小满看我有意思,乐了,他开始展示自己的游戏规则:”咱们来个猜谜底赢青草,比如说,我说个谜语,你们俩都猜出就算我输了,那就从我笼子里抓出两把草给你们,如果你们俩都猜不出,那你们俩每人给我抓一把草,怎么样?”
我和大林觉得挺有趣,愿意奉陪。
赵小满得意洋洋地:“好,那就从我先开始,我说啦,注意听着----一字八笔不算怪,无横无竖能写开;取掉一半还是字,更比没取还厉害。”
我想了半天,如坠迷雾中。大林低头不语地在地上急急地比划着。
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和恐慌:“班长,你说慢点,打一个什么啊?”
瞅着我和大林猜不出,班长显然喜形于色,两只魔爪不停地在搓着,好象我们笼子里的草已经变成他的猎物。他那双眼睛似乎在盯着我笼子里的野苜蓿,我心里在嘀咕着,今天我割到的野苜蓿可不多啊。
大林试探地:“八路的‘八’?”
“不对,‘八’是两画,我说的是八笔!”小满俨然象个考官,严肃而狡黠地摇着头。
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求救地望着大林,大林也黔驴技穷地直摇头。
“时间到!我胜啦!”赵小满就像个裁判官,又象个贪得无厌的剥削者,他没等我和大林主动缴械就径直从我们笼子里抓草。
我又气又急,可是也喘不出,谁让自己这么笨啊。
“告诉你们吧,谜底是‘炎热’的‘炎’,哈哈!”
在我看来,赵小满那声笑就如奸笑,很不舒服,但谜底仍然让我心头豁然开朗。
“轮你们俩哩,看谁先说?”赵小满胜利似地看看我,又瞅瞅大林。
我有点报仇雪恨般地给大林鼓劲:“大林,你说,你要给咱们报仇啊!”
大林笑咪咪地站起来,胸有成竹地先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听着啊——麻屋子,红帐子,里面坐个白胖子。”大林以自己能说出谜语而激动,他自信我和小满猜不出。
我听着这个谜语有点耳熟。
“落花生!”还没等大林屁股着地,赵小满脱口而出。
对,就是落花生!小满猜对了!我心里有点酸酸的,心头有点说不出地堵。再看大林,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菴不拉几地只是干做着嘿嘿地笑。
赵小满这时象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装模作样迈着八字步,两只胳膊还抡来抡去地,就象是小日本鬼子进村庄。他毫不迟疑地从大林笼子里抓了一大把草,那把草里分明有大林家兔子喜欢吃的野苜蓿,我暗暗替大林心疼啊!
正当我气急败坏、气不打一处来时,女同学刘雪梅和孙英子提着笼子已经靠近我们。
“快过来,猜谜呢,二位可以参加。”赵小满以班长和一个胜利者的身份邀请她们。
大林也不服气地给我打气:“建峰,该你啦!就看你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啊。”
面对赵小满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大林的期望,我心里有点乱,还有点紧张,再说,刘雪梅和孙英子再加入进来,我心里更慌啊,要知道,雪梅是我们班上的大美女和班花啊,我很少跟她说话,她这时正在稀奇地盯着我看,我浑身有点不自在啊!
“建峰,你会不会说,不说拉倒!你是不是不会说谜语啊!”赵小满向我施加压力。
我头上有点冒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便脱口而出:“一个锅,两半锣,中间还有个老鼠窝。”
“屁股!屁股!哈哈——”没想到大林和小满争相呼喊,在这同时,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冲到我跟前张牙舞爪地从我笼子里夺取战利品。
面对雪梅和英子,我输了青草,还输了面子,我那个羞愧啊,真想找个缝钻进去。
雪梅和英子看出了我们游戏的名堂,也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偷偷地笑。
我想,不能把人丢在女同学面前啊!就抓耳挠腮地紧张地思索,还好,急中生智想起爸爸给我讲的一个谜语,这时的我就像垂死挣扎、近乎绝望之际抓住了一颗救命草!
我理了理头发,其实也是理了理自己的头绪,振作振作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吧,尤其在女同学面前,我更有点气急败坏了:“班、班、班长,刚才我那个不算,我再重说一个吧!”
大家看着我窘迫的神态,开心地笑着,似乎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我再给大家说一个谜语,刚才那个不算!”我也没在意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开腔了,“两拐拐,两筛筛;三条腿,走得鬼。”因为心虚,我没敢告诉大家谜底的范围。
他们说没听清楚,我就得意地再重复了一遍。
他们四个思索起来。大林凝思的样就像马克思雕像;赵小满不愧是班长,他猜谜的样子像淘金的勇士,摩拳擦掌地原地蹦着、走动着;刘雪梅也被我的谜语吸引,她仰望着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