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机化工基地高楼并起,管道纵横,工地上人声鼎沸。
汶水县与此同时新起的几个厂子基建停工,房子只打起了地基,到处砖块堆积,黄土成山,却不见人影,一片萧条冷落的寒心景象。
一排临时搭建的简易平房前,王秋阳在向黄凯县长汇报施工情况。
“因为资金不到位,建筑队只好停工。”王秋阳直言谏说。
黄凯心平气和地对王秋阳说:
“汶水百废待兴,各处都要钱。秋阳同志,我正想找你,我代表县委梁书记再次求你,给同乡墨主任打个电话,走走门子,再向京化伸伸手,拉我们贫困县一把。谁让她的故乡穷呢!这也算引资吧,如果成功,墨主任那里和你本人,我们都分别给回扣百分之十,作为奖金,这个我作主。”黄凯拍板说。
“黄县长,我不要那个百分之十,我只想咱们的几个厂同步建起,汶水早点见效益。”王秋阳一脸的焦急。
黄凯洞若观火般地拍拍王秋阳的肩膀:
“兄弟的良苦用心,汶水皆知啊!”
夜深人静,京城和汶水有两只手机对讲:
“王秋阳,想不想见你的儿子?”京城的墨菊问。
“当然,作梦都想。不过墨菊,这故事太神奇了,太突然了!我都怀疑是你精心编造的童话。”
墨菊嗔怪地:
“是的,王先生,怕就别作那事啊!当年你干什么来?我这辈子就是由着性子来,你哪能丝毫考虑我的苦难。”
王秋阳赶紧说:
“不,墨菊,别生气,我是在怨自己未尽到责任。可我也在想,你身边就没有比我更好的人?”
墨菊耻笑说:
“好潇洒的王先生,却原来小肚鸡肠。我从来不打探你的私事,我没有过问你的那位白云岚吧?”
王秋阳说:
“看来,我还是汶水的思维水平啊!亲爱的菊,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墨菊责备说:
“别这样,我害慎,还是留着这样称呼你的白云岚吧,我就喜欢野腔野调,疯疯癫癫。”
王秋阳说:
“好好,墨菊,我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望王昶?”
墨菊解释说:
“秋阳,是这样,我姑姑失去丈夫后,一直单身。王昶跟了她去,现在小昶昶念了大学,一星期才回家一次。我姑姑一个人太寂寞,又有一片农场需要经营,所以要我去办理继承权。你不是老说自己是一介农夫吗,那就发挥你的特长,跟我去经营农场吧。”
王秋阳惊叹道:
“墨菊,听了你的话,我都快晕菜了,由童话变成了神话。”
“是真的,我一定要你改变命运的。”
“眼下,咋走得开,等完了汶水这些工程,好吗?”
“你那破工程,据说又停产了,又要钱。单是给你们的扶贫款,双倍的厂也建起来了。”
“是吗,给我弄份原始出据复印件,咱们看看。”
京化局和基地迁移组成的检查小组到汶水视察,小小的汶水城又热闹起来,各个街口扎起欢迎的牌坊,悬挂起大红的巨幅横竖标语。
检查小组进得城来,中小学生挥动花束彩带狂呼乱舞,欢呼声此起彼伏,军乐队吹着洋号,击打着洋鼓开路,县直各单位全体动员列队欢迎,礼炮震天。
检查小组被接到县机关礼堂,欢迎大会立刻隆重召开。会后,人们潮水般涌进汶水大酒店,给小组成员接风洗尘,小小的汶水竟能摆出满汉全席,书记县长轮着给来宾敬酒。
王秋阳被安置在贵宾席作陪,黄凯县长过来敬酒,侃侃而谈。
墨菊朝身边的王秋阳瞟了一眼,悄声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秋阳接着说:
“在乎金钱之间也!”
墨菊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天晚上,墨菊单独住一个房间,她是检查小组唯一的女性。王秋阳陪她说话,说到加拿大,说到他们共同的儿子。
“我回去就辞掉职务,到那儿和儿子团聚,一面和姑母相伴。我希望你也去,”墨菊说。
“等办完了汶水这点事情好吗?”王秋阳有乞求的意思了。
“人各有志,我不会强求你,时间你定。”墨菊轻松地说。
“那好,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王秋阳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没想到这点事儿还挺费劲,我托了同学才搞来,好像我成了诈骗犯似的。中国的东西,什么都要加上一份人情。”墨菊从兜里掏出一个大信封,交给王秋阳。
王秋阳把它揣在怀里,几分神秘地问:
“你不问问我要这做什么?”
墨菊说:
“乱世英雄,我才不问呢。”
王秋阳给县办要了一辆吉普车,他要去橙阳市基建设计院校对两张图表。
吉普车开出县城,飞一般朝橙阳开去。车子路过卧佛山后的盘路,下面是十几米的深沟。前面一辆货车突然抛锚,后面一辆越野车飞驰而来,拐弯处,猛得抵上了吉普车。吉普车一拐头,玩具般地栽进深沟。
汶水交警迅疾赶来,吉普车司机毙命,肇事车逃逸,车内却没有王秋阳。
星期一上班,王秋阳意外地出现在县直机关。原来他出城后,对吉普司机说看到了熟人,随即跳上公共汽车。他把墨菊弄来的京化局及基地下援扶贫原始出单复印件,一并交给了检察长萧红。
待王秋阳向萧红汇报了车祸消息之后,萧红冷冷地说:
“很显然,对方已知道了一切,要杀人灭口。王主任,你要当心。”
王秋阳的出现,让居心叵测的人胆战心惊。
汶水工地又热闹起来,起重机、推土机重新开始轰鸣,红旗又飘起来,各承包业主各负其责,建筑速度明显加快。
“工厂垒起来,我王秋阳也算给咱汶水办了点事。”王秋阳指着图纸,对周围的人不无骄傲地说。
“王主任对咱们汶水,功在当代,利在后世啊!”一位拿图纸的工程师讲。
“没有你,这化工基地要不来,更别说建厂了,汶水尽人皆知。”另一位戴眼镜的技术人员说。
“听说王主任很快就要出国,有这事吗?”另一个问。
王秋阳感叹说:
“新闻的最大特点就是快速啊!”
午间,王秋阳找了辆自行车,沿汶河大堤朝卧佛山方向奔去。
卧佛山山青水秀,山东侧的松树林间红顶别墅,却显得过于清静。在保安的协助下,王秋阳找到了高兰的家。
“我和王贵来是同学,同乡,我是抽空来看看你们。”王秋阳轻松地说。
“知道我们住这儿的,恐怕很少。”高兰一面说,一面给王秋阳倒茶。
“我如今也算县直的人了,”王秋阳说出个因。又问,“这儿,还住得惯吗?”
高兰不想说什么,只是轻淡地点头。
“高兰,贵来已经走了,但我还想说他两句。我们这些农村孩子都是光屁股长大的,确实没见过世面。不过,贵来也走得太窝囊了!经济上有罪过,好汉做事好汉当,牵扯到谁就是谁,和盘托出,光明磊落。我相信贵来舅舅讲的,家产尽绝也不值那么多钱。”
高兰的手打颤,碰翻了茶杯。
王秋阳接着说:
“高兰,贵来是走了,但我还愿抱这个不平,还贵来个公平。绝不能让那些高智商的贪官,永远逍遥法外。市检察长萧红是王贵来的旧交,如果贵来有遗下的话和东西,请你向她反映。”
“没有,没有,王主任。”高兰惊慌地摇头。
后河村王秋阳的老家,秋阳爹和秋阳娘在院子里剥玉米。
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一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