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从宫谦辰处请了药材回来,小心翼翼的拎着,旁的不说,这千年红参、雪莲与蟾蜍,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药,更何况,苏洛此时的心境也是复杂不可言的。
内心的焦虑与焦灼攻击着苏洛,虽是知道中医忌火,苏洛心中的内疚与自责却久久不能平复。
转眼之间,苏洛便到了护国侯内室,看着眼前面目慈祥却是黑着的脸庞,苏洛心里又是一阵似被抓着拧动的绞痛。
“你去叫户部尚书钟大人来,就说苏洛有事请教。”苏洛拂着衣袖对侍候着护国侯的丫鬟说道。
“是……”回应之间,丫鬟已经躬身退出了内室,眉目之间,渐渐由尊敬变为了轻蔑:“能不能治得好还两说,何况听说侯爷中毒还是与她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身旁的另一个丫头听了这话,低垂的眼眸忽的抬了起来,连忙捂住了侍候丫鬟的嘴巴:“我的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咱们姐妹两个不知又要受什么罪呢!”
见状,侍候丫鬟忙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里也跟着略微惊慌了些。
一个疑惑的眼神过去,一个摇头过来,丫鬟才松开了紧抓的手。
急匆匆地赶去千金堂请钟大人。
“大人,堂外护国侯侍候丫鬟在侯着,说是府上请来的大夫请您过去瞧一瞧。”小护卫提剑行礼道。
塌上的钟玉珏眸底笑意流转,一双翻着手卷儿的酥手把玩着页脚儿,轻轻应了一声:“请外边姑娘候我稍刻,钟某马上就来。”
见护卫退了出去,钟玉珏才缓缓起身,收拾着一身素色的衣衫,这才放了书卷向外走去。
此时的苏洛,正转着圈儿的瞧着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侯爷,此时虽是躺在那塌上,确实依旧不怒而威,护国柱石,理应如是。
中药诊治病人,其关键在于两个方面,第一是辨证论治,也就是我们俗话中所说的,要辨明病因,这样苏洛才可以对症下药。
第二是按方抓药,正确使用,毕竟中医博大精深,非一二所能概括,一切世间之物,存在即可入药,不过功能性能不同,力度不同而已。也就是说,除了平时所见的熬制成汤水服用,总还有其他的办法。
这两点都做得好、可以保证的话,必然药到病除。中医几千年的积累当然不是唬人的。然两点中有一点无法保证,就没有办法有效治疗,贻误病机。
“如今,在钟大人的协助之下,洛儿已然知道是毒素作祟,辨证论治倒是好说,只是……”苏洛转身眸子流转求教着身后美艳的钟大人,“只是如今护国侯病态如此,相必一口汤药也咽不下。”
钟玉珏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美好的人物,缓缓开口道:“那么,你有了什么对策?”
苏洛满目惊奇:“哦?你怎么知道我有对策之法了?”
“若是你想不到办法,就不会请我来了。”钟玉珏似笑非笑,却是好生翩翩。
“不错,我想用调理的方式医治,在房中熬制药材,使药香缭绕,呼吸之间便可入体,体表的毛孔也可以张开吸收。”苏洛附身翻弄着药草说道。
钟玉珏微微点首:“这个方法是解决了眼下的问题,不过,这可是长长久久的事情,急不得。”
两人终于算是达成了共识:“既然钟大人也说可行,那洛儿便要一试了,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大人指教。”
只见苏洛落英缤纷之身法诡谲,一松一弛之间颇有章法,便知苏洛绝非普通医者。见状也不再盯着,转身出了内室。
反手拉出了那个去唤他前来的小丫头,仔细说道:“在服药期间,你要忌辛辣肥腻之食,这个屋子进去要是素身,别带进去什么旁的气息,一切,遵房中医者嘱便是,勿擅作主张而加重病情。”
小丫头微微点头,便转身去清洗护国侯换下的衣物了。
钟玉珏在外室守护,十指交握,不经心散落下来的青丝随风而动,好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风。
内室的苏洛终于配好了药材,取了瓦罐忙活着,现一刻剩下的活计,便是等待了。
出了内室,见钟玉珏还在外室侯着,苏洛心中感激,便坐下与他说话。
“钟大人不想竟是唐门之后,真是惊煞旁人呢。”说话间,苏洛脸上带着艰难的笑意。
钟玉珏知她心意,却也不多说,只微微一笑,便去伸手玩弄身旁木桌上的白瓷骨杯,缓声犹如天边来:“苏姑娘,你不必如此内疚,此事如何算,也不应怪在你头上的,你还是好生珍重玉体为好。”
苏洛见自己心思被瞧穿了,也不再假意笑脸,耷拉着小脑袋似是做错事的小兔子一般无二。
半晌无话,只听得内室瓦罐沸腾的声响,知是“吉时已到”,苏洛一整自责忙冲进了内室。
推门的瞬间,药香四溢,恍惚之间有误入桃花源之感。
苏洛定睛去瞧了护国侯,只见躯体的青黑已经消退了一些,却还是不太明显,俯身轻轻拿起护国侯粗重的手腕,一黑一白甚是明显,诊脉的苏洛拧起了眉头,又转瞬便喜笑颜开了。
钟玉珏看着这复杂的情趣变化,眼神之中倒也满是爱惜。
眼看着,苏洛便走到了门口,关了内室的门,擦着额间的汗水,朱唇轻启:“我刚才真的是吓坏了,毒素还是冲撞着,更有凶猛之气势。不过仔细诊来,护国侯已是有些正常的面目之色了,脉动虽是被冲撞,却异常稳固,如此多些时日,应当便是无忧了!”
两人会心一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钟玉珏见一切安好,便回去了自己的住处,只留苏洛一人固执的守在护国侯身侧。
宫谦辰日日忙碌,魔教猖獗一时,竟伤了自己的护国侯,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有大火熊熊燃着。
苏洛经此一事,想必就知道朝堂凶险,不会再如此莽撞了吧。宫谦辰心想,这位小姑娘,平时就冷淡的不得了,如今有了这官司,想必能安分几日了。
其实宫谦辰心里明白,这事如何怪都不能怪到苏洛头上,不过她心急,若不拿这件事压一压她的气焰,不知还会闯出怎样的祸事。
“苏洛儿啊苏洛儿,你可真是我心头的刺儿啊。”宫谦辰眼底却是温柔的光流转着,恍惚之间似苏洛就陪在他宫谦辰的身边,死后都要同葬一墓的。
思考着,后宫总管又递上来几分奏折。
苏洛心中感激钟玉珏,若不是他,自己绝对解不了这毒,毕竟唐门在这世上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传承这么多年,也不是摆来好看的。
日日熏香如此,虽是毒素依旧日日冲撞,不过脉象却显示护国侯的经络越发强劲,反倒是惹是生非的毒素的力量日渐衰弱,如此下去不久之后。护国侯便可痊愈的差不多了。
苏洛日日守护,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脸色蜡黄,双目无神,可是苏洛心中很清楚,自己虽是体态巍巍,脑子却还清楚的紧,只要她睡一夜,便一切可好的。
“苏洛,你已经在这陪护了几日,你看这配药没有错,不过就是日日守着看有没有突发之症而已,你且去歇一会儿,我在这守着你可放心?”钟玉珏不知何时站在了苏洛身后。
苏洛木木的摇头,又轻轻的点头。骨子里的执着让她不许离开,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折了自己的身体,不然谁都治不好,只会平添麻烦。
“那便……有劳大人了……”一语方毕,苏洛便软软的跌进了外室的床榻之上。
钟玉珏笑着摇头,去了内室诊完脉,又看了看炭炉里的活,见一切无异常,才关了门在外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