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沉默片刻:“师祖曾说,您年少时也曾被此法封印,后来突破肉身之时,封印才得以解开。徒儿想问,解开封印后,可有异常?”
“为何有此疑问?是否日日夜夜重现……挽之死去那日?”
“是。除此,之前的记忆也都有所模糊。”
“无需担心,待你功法稳固之后,若是放下往事,自会恢复如常。”
说罢,杯景似是想起来什么事情:“我闭关当日曾观得南方有一颗星自暗淡天地缓缓升起,大有庇护南面诸天之势。昨日再看,却是暗淡摇曳。这千年来,命盘可有与此相关的预示?”
庇护之星少而又少,唯万年之前青山之上曾生出过一颗。若是机缘得当,庇护之星必能于危急时力挽狂澜。
“南面……庇护星?”长宁恍然,命盘确有所指,不就是那被她打伤的者裂族子慕霄,“若以千年为算,此人应是者烈山刚寻回来的少族子,应是千岁无疑。此时暗淡……是因徒儿当日入魔之时,伤了他的根基。此次回山,也正是要寻找救治之法。”
杯景却是撇开了话题:“可曾算过自己姻缘?”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长宁不知如何回答。
杯景知道,长宁于云婆之时看似逍遥自在又快活,无事可愁无事可扰。却不过是幼时的无人关照,让这自强的孩子变得坚硬。那对幼狐在冰云大阵中沉睡八千年之久重新养出神魂获得新生之时,也是长宁的新生。早早化作人形的挽之,是她长活三百年来,唯一的温暖。
“昔日你与挽之相依为命,心里眼里皆是他,你那时告诉我,他是你的姻缘。如今千年已过,你的心境也与之不同,心里想的可有不同?”
“挽之是我年少时的唯一,如今也是一样的不可替代。千年间我四处历练,有命盘之令,也有我想去却未去过的地方。也结识不少修士,交三五好友,确实有放下之意。当日封印之后,我虽未忘记往事,却再也生不出什么情绪,像是死去又得新生,从千年前重新活起。”
杯景自知是多虑了,小徒弟如今独当一面,不需要他前前后后费神操心了:“心境有变与那封印有关。这千年你修为一日千里与静心有莫大的关系。如今……多说无益,修道还是要靠自己,以后自当小心。”
“谢师尊提点。”
“以你混沌之力渡与命盘,借以星辰,或许能为那人重塑根基。不过于你有损,耗时也长。为师无法预计后果。自行衡量决断。”
“是。师尊若是有事,随时传唤。”
出来之时,天微微亮。清荇还站在那个位置盯着,待她出来便迎了上去。
长宁抬手摸摸清荇的头顶,当日那个小孩子竟是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
“无事,回去吧。”
又回到万卷阁中时,阁中多了个人。长宁认出这是那日她说要留下的弟子,是叫……静川?
“受伤了?”长宁走上前,静川正在翻找书册,一时被吓到,手里的书也掉在了地上,长宁捡起翻看两下,又放回了木架,“这功法不适合你。先养气吐固,待我下次回山便教授你功法。”
小徒弟气息不稳,身上也有血腥气息,应是刚历练回来。
“下次再受伤直接找你师兄给你疗伤,或是直接找我。”想来未举行拜师礼,这几峰的人还不知自己新收了个徒弟。
长宁召出折水解了剑穗交予他,“去首峰找大长老拿些丹药备着。先拿上这个当做信物,各峰主都认得。”
“谢长老!”静川拿着那剑穗不知如何是好。
“你该同清荇一样,叫我一声师父。”
静川有些不敢相信:“您要收我当作弟子?”
“清荇没有告诉你吗?”长宁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清荇,有些奇怪。
清荇低头:“山中事务繁忙,忘了。”
长宁了然,原是她的事务一并交到清荇手里,确实忙碌:“辛苦。”
说完长宁便绕过眼前木架,取了一本书后便离开了。
“师兄,我是在做梦吗?”静川呆傻的看着长宁离开的方向。
清荇黯然,虚空轻轻转手,手中便多出一个白玉瓷瓶:“吃了之后自行运气。”
他的师尊可能是忘记了,当初在山脚小镇初遇时说过的话。
“师尊曾说过,我会是她唯一的弟子。”
说罢便出了万卷阁,不知去向了哪里。独留静川一人在阁中不知所措。
--------------------------
长宁悄悄进到慕霄房间的时候,慕霄还睡着。
思来想去,唯师尊所说的办法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门口有些响动,抬眸去看便见莲漪端着药食推了门,长宁将食指轻放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莲漪点点头,将托盘轻放在屋中圆桌上便随着长宁出了门。
“仙师……渠公子看不出来,我不信您也没看出来。慕公子这分明是——”
“我知道。”长宁打断了她的话,“今日正打算去菡萏花谷跟花君讨梦魂。”
“梦魂?”莲漪有些惊讶,“您这是……要为他重新筑基?可此法需得两人术法相通,若是不慎,连您的道基也要动摇,而且……”
“无碍,我功法特殊,小心些便可。只是你菡萏花谷的梦魂上次是什么时候败的?”
梦魂是菡萏花谷奇花之一,以梦魂为引子,能为两人引灵渡气。
“再开怕是至少百年。”莲漪懊恼,原来仙师早知自己的身份。
那这梦魂是用不了了,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既如此,只能借双修功法了。”
双修功法说白了便是结契。修者可结道侣,若是道侣两人修为相当术法相互调和的话,常结双修之契,一起修炼时受益更多。但这契大部分人是不愿结的,原因无他,既然一起受益,那必定一起受损。若是一人修行受阻,或被心魔所困,另一人也是要一同承担的。
“仙师与慕公子互为道侣?”
“不是。”
莲漪倒是先急起来了:“仙师切不可拿这些开玩笑,不论是不是道侣,这与人结过契之后,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仙师已是成家之人了。仙师再出尘不凡也毕竟是个女子,就算是为慕公子疗伤心切也不该这样牺牲自己。”
长宁觉得确实有道理:“也是,需得先问问慕霄愿不愿意。若是已有意中人或是不愿与我结契,这样确实不妥。”
这长宁仙师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之前从未出过花谷便听过剑吾山铃蓝长老名号,天才女修,修真界的大美人……这怎么还为慕霄考虑上了?
急于为慕霄疗伤,对结契的态度,莲漪明白了,仙师这必定是对慕公子有意所以才这般表现的:“怎会,我再没见过比您更完美的女修了。”
长宁不解这小花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看这神情倒让她感觉是误会了什么。道了声过奖便回了房。
莲漪:赌十个陀陀果!慕霄几天之内一定被长宁仙师迷的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