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师礼这日月虚镜极热闹，大清早便嘈杂杂的，我不觉得吵，倒是比起平日较冷清时充实了许多！

    仙宫爹爹那儿大早便送来了衣服，是小三师兄小四师兄亲自去接来的，甚是隆重，那是一件七彩霞的流光凤羽衣，我说不出的好看，只觉着在凤羽衣出现在我眼前那一瞬，我的眼神是移不开的，仿佛全身都要与其融合在一起，这是我瞧过最最漂亮的衣裳了，小三小四师兄打开是亦不禁愣了一下。

    小四师兄识纳三界，几乎没有他不识得的宝贝，仙鹤能有那般眼界亦是小四师兄的原由，他围着瞧了两瞧，告诉我说：“这七彩流光凤羽衣是千百织官花费年多时间，用了千百只凤凰身上最炫彩柔和的凤羽为丝编织而成的，这凤凰一族比你灵龙族权位低不了多少，你那行事乖张古怪的神皇爹爹怕是连哄带骗做了不少事，那凤凰一族定是要秃些年头了！”

    我不甚喈嘘，这着实是我爹爹的作风，只是这衣裳需年多的工程，莫不是早前爹爹便着手准备了不是？这些倒也不是问题，此时还有个更大的难题让我嘬舌，我这衣裳繁杂得很，我不会穿，小三小四师兄亦不会穿，连发髻亦不会梳，从前我在仙宫皆有小仙侍服饰，来了月虚镜后才自己学着穿衣束发，但奈何我只会束简单的丸子头，无奈只好去寻了那送衣裳来的织官仙子，这才险险未耽误时辰！

    我与八个师兄与师傅在月虚镜的镜口迎客，客来每每都要先作一辑，露口白牙地道一声：恭喜恭喜！我等亦要露口白牙回上一声：同喜同喜！我那衣裳看得华丽，动起来是在不方便得紧，如同拖着两床厚棉被似得！

    来一个仙家神家我都要往他身后瞟上两眼，我一直忍着未将这累人的衣裳褪去便是要等我采倪爹爹来给他瞧上一瞧的，师傅拂了拂我的头，道：“莫要急，定是已经在路上了！”

    我才要点头，便瞧见了一身紫衣华服的采倪爹爹从云上下来，我顿时欣喜了起来，朝爹爹跑去，“爹爹……”奈何那衣裳实在麻烦，我才不过跑了两步便被拌了下，眼瞧着要摔了，一双大手扶着了我，我顿时摔在了他柔和的怀中，我不抬头只闻着那鸽子花的香气便知这人是我爹爹。

    我将爹爹抱得甚紧，我先前是有些气爹爹将我送走的，但此时我心下只剩下了欣喜，采倪爹爹轻拍了我的背道：“原以为我家丫头长大了些呢，竟还是这半大孩子气的，你再瞧瞧还有谁来了！”

    我放开采倪爹爹又忘了身后瞟了瞟，此时我心都仿佛要骤停了，曾经的生气、委屈难过皆一扫而光了，我提着裙摆向阿娘跑去，停在阿娘面前时阿娘身边的小仙侍往前挡了挡，我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阿娘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却透着丝丝水光，任是笑道：“这衣裳穿在我儿身上甚是好看，只是我瞧着似是有些瘦了！”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道：“阿娘亦瘦了，月虚镜路远，阿娘怎得来了，可有受风？身子可好些了？”我阿娘身子差，常年卧床，亦鲜少出南水，我以为……我以为……阿娘不会来的！

    阿娘脸色有些苍白，笑得却甚是温和，她推开小仙侍，半蹲下来瞧我，道：“今日是我家小姝儿行拜师礼的日子，日后免不了要在此地常住的，阿娘不来替你瞧上两眼怎能放心！”

    “阿娘……”我正感动着，我采倪爹爹不知又抽了什么风，撩着袖子朝我小二小三小八师兄吼道：“你们几个混小子，欺负我女儿是不是？扔火球是不是？告状是不是？不修理修理你们不晓得那天空为甚那样蓝，小肉羔子还要翻了天去不是？你过来啊，过来啊……”

    先是给一旁的拜耀大将与朱来朽君吓了个惊魂！朱来朽君道：“皇，这可打不得打不得，您身份贵重，可干不得这种没品的事儿，咱去私了可好？私了可好？”

    拜耀大将亦是同意道：“注意场合，这种事儿放不得台面，只要皇一声令下，待众神家仙家走后，小将去将月虚镜的弟子通通弄死都可，此时先忍忍，先忍忍！”

    我采倪爹爹那气势可冲了，亦不听劝，当然，那劝儿不听也罢，这二位仙界从凡间修道而来，亦是个四五十岁的模样，这讲的话来却与我采倪爹爹一个德行，定是这事干得多便熟练了，那拜耀大将与朱来朽君一人一边拖着，好在拜耀大将身型硕大，否则还真真上了手去不可，我几位师兄吓得亦是退两退又退了两退，师傅捂着额将脸撇向了一边，我瞧了瞧着实也是有些丢人的！

    “阿娘～”，我拖了个长音，看向阿娘撒娇道：“你瞧我采倪爹爹！”阿娘捂嘴轻笑了声，朝采倪爹爹喊道：“孤白采”。

    爹爹顿时收了力换上一副亲和的笑脸，理也不理身后的人，大步走到我阿娘身边扶着她，道：“夫人唤我？”阿娘往前走去，爹爹亦扶着她往前走，“与些个孩子计较什么，今日这样大的日子，你要给搅黄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爹爹在阿娘面前是完全没得脾气的，连连点头，“是是是，夫人讲得都对，先进去，莫要给风吹着了，阿灼小儿这寒舍虽是比不上咱的大宫殿，但坐坐还是可的！”

    师傅与我采倪爹爹见面便吵，对我阿娘却是极恭敬，免着阿娘受风还特地将整个月虚镜用结界罩着，汤茶、位坐皆是为阿娘想全了的！

    听我阿娘提起过，师傅是天地灵气孕育出的神，隧无父无母，师傅是四岁时遇上我爹爹的，那时我采倪爹爹早便过了虚晨岁，却仍旧如现这般不着调，累他吃了不少苦头，好在那时采倪爹爹追求我阿娘，如同我小三师兄威逼利诱许我给他的小仙子送信般，亦是要四岁的师傅去送各种礼物，师傅这才受了阿娘庇护逃脱了些许荼毒！

    采倪爹爹与阿娘进去之后，师兄们才嘘了口气，小三师兄拍着我的肩摇着头道：“果真能与师傅扯上关系的，皆不是一般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