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墨哭笑不得，清晏山庄当年是怎样一番景象，自然可遥想一二。

    他将信和玄牌仔细收好，郑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信上这些地方走一趟，先探明还有多少力量可用，是么？”

    “不错。你如今大了，身上又透着一股子江湖气。不似我这般，整天游弋在商场中，利益得失计较惯了，倒似乎缺了些棱角。我思来想去，也是时候让你独挡一面了。”

    余千墨听着这番话，却不以为然道：“父亲虽身在名利场，可心犹在江湖。否则又怎会说出与天相抗这番话来？！”

    “哼！臭小子！少给你老子我戴高帽！！说说吧，第一个地方去哪儿？”

    “绝影派。”

    余家望短暂思量后，点头肯定道：“嗯……不错，这绝影派江湖传言其行踪飘忽难定，颇为神秘，幻影和暗夜两门更是传得神乎其神。先去查探一番也好，就当吃颗定心丸。”

    “我是想让他门下的暗夜替我去寻初阳，暗中保护他。”

    “……咳咳……呃……也好……也好。”

    这边，叶初阳和一里几经辗转，终于到了奚荣。

    他本欲不作停留，继续北上至并州，但……终究是忍不住回来看看。

    叶初阳走在奚荣城的长明街上，故景如旧，恍然如梦。

    那个门口写着“诚不我欺”的米店还在；那些挑卖着早点的小贩，他们的篮子里依旧是一堆五颜六色的馒头；连街头巷尾的吆喝声好像都没变……

    这世间，好像不论谁离开了，都无关痛痒。

    叶初阳抬头看着天边升起来的新日，心口却突然泛起一丝凉意。

    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对一里道：“走，带你去尝尝奚荣的彩色馒头，李纣可好奇过好一阵呢。”

    “是吗？那家伙居然连这都知道，想必是余少爷告诉他的！”

    “或许吧。”叶初阳笑答。

    一想到余千墨，叶初阳心里就莫名好受了些。

    就像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将心底那绝望的孤寂和严寒驱散了大半。

    纵然这世间悲凉痛苦，可还是有能让他一想到就觉得温暖的人。

    这便够了。

    这次回奚荣，叶初阳其实也想见一个人。

    他小时最要好的玩伴，赵霖然。

    三声扣门声响后，门悠悠打开。

    “呃……这位公子，请问找谁？”

    叶初阳看了片刻眼前这位老者，欣喜道：“林管家，我是初阳，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儿的，可还认得？”

    “初……哎呀！叶少爷！都长这么高了？这么多年过得可还好？？来，进来说话。”林管家看着眼前气质如玉的人激动不已。

    叶初阳微微颔首后跟着进门道：“还好。霖然如今怎么样？我这次来就是想见他一面。”

    林管家笑着招呼他坐下，又递上沏好的热茶才慢慢开口：“少爷如今算是出息了！他现在身在京中，任职翰林院侍读学士，十多年的苦读总算得了个好报！”

    “哦？从五品的京官，在他这个年纪的确不错了。他小时总是跟我抱怨赵叔管得严厉，如今该能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了。”

    “可不是嘛。少爷自从赴京任职后，不久就让老爷夫人也过去了，说是这样方便他尽一尽孝道。所以，这奚荣的宅子平常就由我守着，倒叫叶少爷这次失望了。”

    “霖然如今平步青云，我为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失望呢？”

    虽然扑了个空，但是想到小时候那个总因为学业繁重整日哭天抹眼泪儿的人，如今苦尽甘来，得了天下无数人羡慕不来的好差事，叶初阳是真心为他高兴。

    赵霖然既然不在奚荣，叶初阳一盏热茶喝完，便起身告辞了。

    他也怕再聊下去，若是林管家问起他家的近况，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何作答呢，他已经没有家了。

    ……

    出了赵家，主仆二人便一路北上，直奔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