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的季节,雨一场接一场的下。
有时是瓢泼大雨,有时是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见天日,真是容易让人抑郁。
这种天气,不利于行军打仗吧。
江瑟上课都没心思了,偏头看着窗外,内心暗暗祈祷,这雨可快点停啊。
放学的时候,傅月夏跑来找她,“我哥约你去凤翔酒楼。”
气鼓鼓的少女,看她一脸敌意,果然,她下一句话就说,“你可不准勾引我哥,我嫂子比你好千百倍。”
江瑟闻言,乐了,“我也是你的嫂子啊。”
傅月夏哼了声,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扭头就走。
江瑟来到凤翔酒楼,下车,站在酒楼外面,望着灯牌闪烁的彩灯。
斑斓灯光扑在她脸上,一张平时总淡着的脸,缤纷靓丽起来了。
如今正是吃饭时间,人来人往,少女仅仅简单站着,但穿着蓝黑校服却遮不住青春逼人的身材,璞玉般的柔和的面庞微微仰着,眼眸眯起,慵懒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瑟察觉到四周围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垂下头上楼。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此时一个男人正站在楼梯边抽烟。
服务员都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
江瑟一上楼,便跟男人的视线撞上,她记性很好,一下子便认出他来了。
是上一次带她去见傅翊的那个男人啊。
还差三级阶梯,她停了下来,盯着他看。
男人被看得发毛,恶狠狠开口,“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江瑟扬起一个笑容,“叔叔好,一段时间不见,你越来越老了。”
上次见虽然也有短短的胡须,但现在已经生得十分茂盛了。
如果不是那气质在,她也没这么容易辨认出他来。
“江小姐真闲的很,竟然还记得敝人。”男人狠狠吸了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
江瑟皱了皱眉,“你莫不是怕被秦靳佑追杀,又懒得易容吧。”
她刚说完,换来男人冷酷带着杀意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大卸八块。
但江瑟是谁,知道一个眼神杀不死她的。毫无畏惧,一脸坦然的看他。
“子渊。”一道声音响起,温温和和,如饮一壶普洱,从唇边一路滑入腹中,暖着心肺。
雅间的门开了,傅翊就站在一旁,扫视他们两人。
江瑟三两步走上楼,走到傅翊身旁,对他道,“傅翊哥哥,你的属下真开不得玩笑啊。”
说完她还朝那男人吐了吐舌,一副俏皮的模样。
男人要发作,却被傅翊呵退了。
关上门,雅间里只剩下江瑟跟傅翊两人,傅翊道,“你怎么想着惹他生气?”
江瑟端了杯茶喝,狡黠的笑,“我这叫一报还一报,谁让他上次吓唬我。”
拿着枪逼着她过来,被冰冷金属抵着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因为曾经她差点没了命。
想起往事,江瑟有些怅惘,物是人非啊。
傅翊笑道,“他叫霍子渊,跟你都是苏州来的,虽然性格凶狠了点,但人不坏。”
江瑟虽不赞同他的观点,因为他背叛了青帮,青帮是秦靳佑的,而她站在秦靳佑那边。
却也没说什么,不坏么,好像也是。
那日在电车上杀人,虽然杀了陈五,却并没有对人家老婆孩子动手。
但他长了一副变态杀人狂的样子,江瑟实在喜欢不起来。
“我们先吃饭吧,边吃饭边聊。”傅翊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很快点了菜,又道,“忘记问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了,实在是在国外那段时间,吃西餐吃到怕了。”
“我都可以的。”江瑟看着傅翊,笑了笑,“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傅翊看了江瑟一眼,开口道,“第一件是关于秦靳佑的,他已经到奉宁了,只不过前几天传来电报,西北军骁勇善战,承军节节败退,请求支援。”
江瑟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前线的新闻不是没看过,但秦靳佑是秘密前去的,所以报纸并没有大幅度报导。
秦靳佑跟督军通的电报,事态严重,令她神色沉了沉。
秦靳佑虽为青帮老大,但行军作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般突然的过去,确实凶险。
想到这里,她很生气,如果不是老督军让秦靳佑去,秦靳佑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傅翊见江瑟神色冷冷的,开口打断她思绪,“江小姐……我能跟然然一样喊你瑟瑟吗?”
江瑟回过神来,神色缓和了些,点点头。
如果是平时她会十分高兴,但她现在得知秦靳佑处境危险,没了心思。
傅翊唇角弯了弯,“奉宁附近已有援军赶去了,如果实在不行他会撤退,我爹这么喜欢他,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话倒不如不说,什么狗屁喜欢还让他去。
江瑟吃着精致菜肴却食不知味,思绪在飘荡,想起那天秦靳佑离开的情景。
她不会真的一语成谶吧?
傅翊眸子透着清幽的光,“如果他遭遇不幸,瑟瑟现在想跑路,倒是个好机会。”
江瑟闻言,挤出一个笑容,“跑路?秦靳佑要是死了,我估计也要被他的仇家追杀到南洋去了。”
傅翊应该是把她跟秦靳佑的关系都调查清楚了吧,所以心知目前对她来说是个好时机。
“秦靳佑不在,督军府还在。”傅翊道,他目光深深的凝着她,“瑟瑟,我既然记得过去的一些过去的事儿了,断不会对你撒手不管,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这五个字在江瑟心中重重捶了一下,打得她分不清东西南北白天黑夜了。
眼睛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琉璃灯下男人唇边笑意流动,清浅雅致。
比起苏州的时候,他无论气质还是容颜都有所增长。
那个时候的傅翊还是萧云舒,他也是温润的,但很少笑。
如今他成了督军府二少,面庞轮廓加深,锐利锋芒掩在优雅笑容后。
江瑟发现她一点儿都不了解傅翊。
这场景哪怕是虚幻的也让她忍不住想留住,谁叫是她企盼许久的。
然而想起秦靳佑,玻璃梦中醒来,她淡笑着,肯定着,“秦靳佑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