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环境静谧,除了脚踩着枯叶,身体擦过灌木发出的声音外,只剩下蝉与鸟的鸣叫声。
江瑟盯着叶景琛,叶景琛也看着她。
很快,江瑟露出一个笑容,她迅速爬起身,但脚上的伤口疼得她冷汗直冒,缓和了下,她走到叶景琛身边,一咬牙,翻身上马。
少女柔软的身体就这么靠在他后背上,让叶景琛怔了怔。
手握住缰绳,他沉声道,“我救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江瑟没说话。
叶景琛骑着马,带着江瑟穿出这片树林。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江瑟在怔愣过后也了然了,想来也是,即便叶景琛在承阳低调出行,但为了以防万一,身边少不得有人跟着。
不然再遭遇之前那样的事情,几条命都不够玩的。
最后,叶景琛在一条山间小路边停了下来。
小路显然是草草修葺的,凌乱的石子铺着,边缘冒出了青苔杂草,如果没人经常走过,想必很快也被草给淹没了。
江瑟开口道,“叶先生,我的玉佩可否还我?”
“不在我身上。”
“那你带我去拿吧,”江瑟垂着眼睑,“我要离开承阳了,以后我们再见面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叶景琛微微偏过脸,看着坐在他身后一身狼狈的少女,脸上沾着灰,脏兮兮的。
他语气不无讽刺,“就凭你这样?能走出承阳?”
江瑟微微仰着脸,眯着眼看向天边。
阴沉沉的天,越压越下。
江瑟弯了下唇,“不劳您费心。”走不走得出,也得要试过才知道。
“玉佩我没带身上。”
叶景琛说完,一挥马鞭,马儿嘚嘚跑了起来。
一直来到一处坐落山间的公馆。
江瑟下马,扭伤的脚让她身体支撑不住,摔到了地上。
叶景琛直接将她抱起身,走向公馆。
江瑟还在愣神,人就被很不客气的扔在沙发上。
叶景琛目光落在江瑟的腿上,对属下道,“喊医生过来。”
很快医生就来了,帮江瑟处理脚上的伤。
过程痛苦自不必说。
江瑟咬着唇,硬生生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处理好后,她脸色苍白,额间满是冷汗。
叶景琛哼了声,吐出两个字,“死撑。”
“叶先生,您尽快把玉佩还我吧。”江瑟想,那些人报告给傅翊,加上傅翊真要全城搜查的话定然没那么快。
这时候她出城,应该会比较顺利的。
叶景琛斜睨她一眼,“有个人,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见见。”
江瑟没想到,他说的人,是黑仔。
此时的黑仔躺在病床上,手脚跟头都绑着纱布,虽然看不到伤,但江瑟知道,是很严重的。
他见到江瑟那一刻,激动道,“江小姐。”
他想要起身,被江瑟连忙按住。
江瑟目光上下打量他片刻,深呼吸一口气,“你那天……伤的?”
黑仔摇摇头,“那天我把那些人都引开了,但后来我回去找瘦猴他们时受伤了。”
“瘦猴呢?”
黑仔抿了抿唇,低下脑袋,摇了摇头。
见他这样的表情,江瑟已经朝最坏的方面想了。
那天瘦猴故意让他们先跑,后面那么多的人……
原先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希望,眼下了无希望了吧。
世道艰难,死一个人多么容易。
黑仔抬起头来,对江瑟道,“江小姐,三爷把您那些东西的都收起来了,存放在银行保险柜里。”
江瑟微愣,“什么东西?”
“您母亲的嫁妆,一直放在洋楼那边,后来三爷交代我,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就跟你说。”黑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江瑟。
“江小姐到时候只要凭着这个东西去银行里,那些人看到会把东西给您的。”
江瑟接过那枚盒子,打开来,是一条项链,小小的吊坠上面,刻着“瑟瑟”二字。
这一刻,她心脏忍不住颤抖起来,鼻尖微酸,秦靳佑什么都想到,怎么就没想到他自己?
把项链收入怀中,转身走出房间。
站在阳台边,平缓了下心情,回身,只见叶景琛站在她身后。
江瑟道,“叶先生怎么不出声?”
“你哭了。”叶景琛盯着她红红的眼眶。
江瑟摇摇头,秦靳佑没死,她哭什么。
“叶先生,您在哪里救了黑仔的?”
“在路上,我见他浑身是血。”惜字如金的男人,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莫大的浪费。
这一次,江瑟朝他微微鞠了个躬,“多谢您了。”
庆幸那次她救了他,刚好喊了黑仔过来,不然他未必认得出黑仔。
叶景琛颔首,依旧是尊冷姿态。
江瑟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城里?”
叶景琛冷峻的脸对着她,“回去送死?”
江瑟摇头,“黑仔在你这里我就放心了,我还是得离开。”
叶景琛抿了抿唇,问,“你是不是想替秦靳佑报仇?”
江瑟看他。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江瑟一愣,“难道叶先生想帮我?”
叶景琛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自秦靳佑死后经历多少波折他无法想,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神色。
仿佛天塌下来也应该是这样。
他还没开口,江瑟就笑了起来,“我不会去报仇的,秦靳佑还没死,就算死了,我也不去报仇。”
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情?
“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叶景琛哼了声,秦靳佑若是知道自己养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不知作何感想。
江瑟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那装腔作势的乌云散开,阳光渐渐挤出头来了,照耀在大地上,驱散一大片的阴霾。
她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成一条辫子,斜斜靠在肩头上。
一张尖巧的脸沐浴在阳光中,再苍白的脸色也被染上一层金色的光。
叶景琛甚至能看到少女脸上细小的绒毛,柔和了她半张脸。
江瑟站了一会儿,垫脚收脚,腿上虽然还是疼,但忍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舒了口气,回身对叶景琛道,“叶督军,您潜进承阳应该不是为了感受风土人情这么简单吧。”
见她略带嘲讽的笑,叶景琛不言不语。
江瑟把手横在栏杆上,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臂分外扎眼,她道,“是这样的,我碰巧知道一点傅督军的事儿,或许对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