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思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去见江瑟了。
去的早,江瑟还在睡觉,他进去的时候,瞄见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少女,她面容沉静,胸口微微起伏。
他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刚要碰到江瑟的脸,就见江瑟睫毛动了动。
他笑道,“这么不想面对我?”
江瑟睁开眼,坐起身,看着傅翊,“想不到二少还有不敲门的习惯。”
傅翊看着她警惕的模样,无奈道,“瑟瑟,你就这么怕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江瑟道。
傅翊笑容敛了敛,低声道,“我答应你。”
“嗯?”显然,江瑟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想去北平了?”傅翊问。
江瑟闻言,眼前一亮,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傅翊,“真……真的?”
“不骗你。”傅翊道。
江瑟抱着被子,笑道,“多谢傅翊哥哥,到时候我若是知道什么消息,一定知会你。”
此时她的笑容不是以前礼节性的,也不是那种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的在笑。
傅翊眸子微微一眯,他有多久没见到她这样朝他笑了呢。
时过境迁,她其实没什么变化。
是他变了吧。
傅翊这般一想,伸手摸了摸江瑟的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宠溺举动,让江瑟吓了一跳。
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傅翊道,“帮你一把,让你离开承阳,因为我想要秦靳佑的命。”
因为他舍不得伤害江瑟,只是让她离开。
告诉江瑟,她会恨他么?
却没想到江瑟仅仅一怔,旋即还是绽开一个笑容,“秦靳佑命硬着呢,傅翊哥哥尽管试试。”
这么自信?傅翊挑了挑,唇边也扬起一个笑意。
傅翊说让江瑟走,自然是亲自把江瑟送上了开往北平的火车了。
还配备了两名护卫给她,一来方便照顾,二来,也有监视的意思。
若是江瑟中途从火车上逃走,他也好提早知道。
对于傅翊的安排,江瑟却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她坐在窗台边,看着缓慢行驶的火车,望着那月台边来来往的人。
心里最想念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在这时出现。
这一次,是真的能到北平了吧。
秦靳佑虽然身上的伤很重,但他体质极好,恢复的也很快。
睡了一觉,到第二天就清醒了。
他刚醒来,就见身旁趴着一个少女,她穿着一件格子的旗袍,两条辫子垂在肩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小。
清晨绒绒阳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不真实起来。
秦靳佑喊了句,“瑟瑟。”
少女抬起眼,赫然是一张他熟悉又陌生的脸。
眼里的温柔缱绻尽数褪去,秦靳佑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刘婕也瞧见秦靳佑神色的变化,笑道,“三爷,你总算醒了,我去通知言和大哥一声。”
她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身后却响起男人的声音,“慢着。”
刘婕脚步一顿,心跳的飞快。
只听秦靳佑道,“我不管你为何穿着瑟瑟的衣服,也请你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只问你,江瑟呢?”
那点小心思!
秦靳佑这句话,让刘婕脸色变得苍白。
回身,望着秦靳佑。
男人刚受伤,脸色还带着失血的苍白,但精神很好,特别是如鹰凖般的眼眸,此时直直锁着她,那种盯着犯人的目光,让刘婕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缓和了好一会儿,刘婕道,“三爷,瑟瑟已经离开承阳了。”
离开?
秦靳佑闻言,立马从床上起身。
结果身上的伤口撕裂,疼的他又重新坐回床上去。
“爷!”言和快步走起来,按住秦靳佑。
秦靳佑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自去领罚。”
言和一顿,看了刘婕一眼,看来三爷是知道了。
是气他昨天不如实告诉他吧。
他道,“是,爷保重身体。”
说完转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秦靳佑跟刘婕了。
刘婕看着秦靳佑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而渗出血来,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三爷,你先包扎下伤口吧。”
秦靳佑抬眼盯着她。
刘婕垂着眸子,压根儿不敢跟他对视。
秦靳佑如今的模样,让她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对待陌生人的她,也是这般神色。
对待陌生人。
刘婕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恐慌。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秦靳佑却道,“看你是瑟瑟朋友的份上……你出去吧。”
他这话是平静的,不会对她怎样,却也不会对她好了。
刘婕心里一痛,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
看着秦靳佑想自己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的样子,刘婕的眼泪掉落下来。
她即使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情窦初开就被男人这样羞辱。
刘婕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三爷,对不起,你是瑟瑟的未婚夫,我不应该喜欢你的。”
“都怪我,我就是个坏女人,怎么能喜欢上瑟瑟的未婚夫呢?她还不知情,把我当成真心朋友,还跟我说她在北平等我。我这就收拾东西,去北平。”
刘婕擦了擦眼泪,看向秦靳佑,“三爷,我是真的欣赏你,希望你能够好好养伤。”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靳佑偏头望着窗户,被白色窗帘遮挡的景色,只剩下朦胧轮廓。
他过去纵横情场,这样的少女心思,瞒不过他,不狠心点,日久天长,对谁都不好。
他心思又重新回到重点上,江瑟竟然这样抛下他了!
很快,秦靳佑想起刚刚刘婕说的话,江瑟让她去北平等她?
他立马喊道,“来人!”
黑仔进来了。
秦靳佑对他道,“我要去北平。”
黑仔一愣。
要是往日,秦靳佑都懒得说第二遍了,但这一次,他重复一句,“我要去北平。”
去北平?
去北平!
黑仔差点吓得跳起来了,他颤声道,“爷你不会是伤到脑……不是!我是说,三爷,如今青帮的局势刚刚稳定,其他帮派都虎视眈眈,还有傅翊也是,你不能走。”
秦靳佑已经从刚刚心绪起伏间冷静下来,靠在床边,眉梢微抬,“你不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