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远看着百里锦钰，没有说话，他注视着百里锦钰，就像是在注视一件没有气息的死物。
“百里，你有心吗？”
很久之后，他方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百里锦钰眯起了眼睛，然后肯定地道：“你看过那本书里面的内容了。”
只有看过那玩意儿，才能问出这个问题来，而且以一种惋惜的态度。
“难怪你和风情都争相抢这本古籍，不过说来有点可笑，我之前一直在想，和风情抢夺这本书的人是谁，毕竟我猜想了许多人，都难以寻到踪迹，因为所有人都没有这样的动机。”
“直到今晚，我才知道我漏算了一个你。”
墨清远从袖子里面拿出那本所谓的上古秘籍，轻声道：“师父过去，曾经教过我们这种文字的，与上古文字十分类似的，遗族文。”
听见这句话，百里锦钰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我听说你娘亲的身上，就有着，遗族的血脉。”墨清远道：“你娘死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对她很是怀念，我也知道你想尽方法去救她回来，并且不惜将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百里锦钰的眼睛，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蓝色的。
在很久很久之前，百里锦钰有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睛，他和风情，墨清远二人堪称亲密无双，因为三人都拜在同一人门下。
但是后来，却开始渐渐地疏远，尤其是百里锦钰，此后很少相见。
因为有一年，百里锦钰的娘亲出了事，而百里锦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什么邪门的法子，开始用自己的血养着其母的尸体，吊着一口气不死。
而他的眼睛，从那时起便开始有了变化。
从一只眼睛露出淡淡的蓝，到一只眼睛变得湛蓝，再到现在，变成双眼皆为蓝色的瞳孔。
每次见到这双眼睛，墨清远都是触目惊心的，因为他总觉得，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我在看过这其中的内容之后，又觉得很困惑，因为你对你娘亲那么在意，怎么还会想要毁灭所有的凡人呢？”
这本上古秘传，其实是一种记载了许多邪术的遗族古书，墨清远恰好是认识这些文字的，他恰好就看见了其中的一章当中，讲述的关于复活遗族人的邪术。
寻来饮过无数鲜血的邪刀—千刃，然后在特定的日子当中，用千刃作为引子，将血亲体内的血，灌输到这个复活者的身上。
已经死去的那个遗族人在血亲的血滋养下，会保持尸体不腐，面貌若身前一般栩栩如生，只是没有生气而已。
而到了最后，则是要制造一个血腥之地，最好一次性地埋下万人的血肉尸骨，汇聚强大的怨气，然后在此处将肉身献祭，引上古邪神出世，祈求他救活遗族亲人。
其中特地提到了，每用千刃割破自己一刀，体内的邪气就会越来越强，体现在容貌上就是……
瞳孔变蓝。
毫无疑问地，墨清远自然想到了百里锦钰，只是百里锦钰居然会使用此等邪术，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他不是口口称称说，自己要毁灭人类吗？
可是为了他的娘亲，他却是在将自己毁灭。
墨清远看着百里锦钰，心中的感情复杂无比，百里锦钰不是还喜欢楚妖娆吗？可是如果被上古邪神上了身，他就已经失去了自我了，怎么可能还有未来？
他和他毕竟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兄弟相处，所以实在是无法漠视，唯有气极怒极地质问他为什么。
“怎么刚开始看见我都不提这个呢？”百里锦钰的神情有微微的扭曲：“搞得我真的以为你对这其中的东西一概不知，只知道我喜欢妖娆呢。”
“你难道是疯了吗？”墨清远的神情愈发冰冷，寒气在眼中缭绕。
“什么疯了，只是那个女人为了我才落得那般境地，我不能就这么无视啊，”百里锦钰轻声地说：“那本书里面的记载也不是完完全全都是真的，不是所有的人到最后都会被邪神控制，而我就是那个，不会被控制的人。”
百里锦钰看着墨清远，十分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你就是那个唯一？”
“因为邪神已经死了太多年了。”
“……”
墨清远往后缓缓退了一步，不再和百里锦钰继续胡扯，他眉眼凝重：“不行，百里，你得停下来，你已经疯了，我记得你和你娘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血亲关系怎么可能不好？”百里锦钰往前走了一步，“还给我。”
“那我问你，你要用什么人，来造就你的献祭，这里面清清楚楚地说着，要凡人！你告诉我，你到哪里埋葬万人以上的凡人！”
凡人，便是毫无修炼天赋，普通的百姓。
而毫无道理地杀害凡人，便是遭受天道谴责的，埋葬万人，更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都要为此赎罪的！
“你忘了吗？清远啊，”百里锦钰看着墨清远，缓缓道：“你答应我，你会和我一起，颠覆这个可悲的，充满恶意的世界，而我埋葬这群人类，召唤邪神出世，是为我们的计划，做一个小小的预热而已啊。”
“再说了，我的小师弟，难道你就不恨那些所谓的普通人吗？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累赘，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贪婪丑恶，但是却受着所谓的天道的庇护，还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你就不恨吗？”
百里锦钰的话诡异无比，墨清远站在那里，目光茫然，终于停住了脚步，松开了手。
“小表兄，你在哪里啊？”就在百里锦钰要拿到那本书的时候，楚妖娆的声音却是猛然传来。
百里锦钰和墨清远齐齐一惊。
像是被蛊惑了的墨清远突然惊醒，然后猛然撰住了手中的书，往后退了一步。
而奇怪的是，面色诡异的百里锦钰也是轻微地一震，浑浊的眼神也清醒了些许。
他的指尖沁凉，然后深深地看了墨清远一眼，身形消失在了此处。
“那是什么意思？”墨清远想到了他临走前的眼神，微微一愣。
而楚妖娆却是寻到了此处，她看着墨清远，轻轻一笑：“原来表兄站起来，溜得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