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当然也是为了防止月素雪耍心眼，故意不说这件事情，蓝九垂下眼。

    而出乎意料的，台上的月素雪，尽管声音很轻，可是一字一句都极为蓝九的心意，一点点地进入他的耳朵里面，那就是……

    “天佑蓝九者，与雪月王朝楚家之女楚妖娆为生世夫妻，愿上天赐福，护佑二人生生世世。”

    这是之前蓝九吩咐交给月素雪的内容，他没有想到她竟是那么乖顺，一字不落地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而且还抱着那样虔诚的态度。

    心内感到疑惑，但是更多的是事情终于结束了的解脱，他费尽心思，百般算计，可不是为了御雪派，又或者是名利地位。

    这些在他漫长的人生中，都是已经经历过了的，并且为此感到厌恶的，而从她有记忆到今天，他始终坚持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拥有楚妖娆。

    生生世世的拥有。

    在蓝九心神恍惚地回过神的时候，月素雪已经对着那祭司台，对着那朵圣洁的莲花，恭敬地跪下去，额头磕到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在她重重地磕到地的时候，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蓝九听到一声轻轻的，“愿天佑御雪。”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蓝九的心底漫上来。

    他心内警觉地一转，可是却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景象，但是长久以来的警觉让他蹙起了眉头，他下意识地去寻找能够让他感到心安的人。

    但是还没等蓝九将视线转到楚妖娆的方向，好几声惊呼让他不由得看向了月素雪的方向。

    按照以往的规矩，当祭司祈福之后，天上就会出现凤凰飞舞，来表示祥瑞。

    但只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才会惊呼，见得次数多了，众人也就麻木了。

    毕竟参加祭司大典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家族而已。

    所以现在他们是在惊讶什么呢？

    这一次确实有凤凰像是以往那般飞舞出来，只是这次不是什么祥瑞的七彩凤羽，而是令人心惊胆战的黑色凤凰。

    通体黑色，看上去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不详。

    祭司大典办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那些外来的宾客，包括御雪派本家的人，都用一种惊诧以及，恐惧的目光看着这黑色的大鸟。

    如今它们已经不算是凤凰了。

    蓝九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此时，一句凄厉的呼喊打破了这让人心惊胆战的寂静，盛装的小剩女忽的大喊了一声：“姑姑！”

    那是在喊大祭司月素雪。

    众人这才注意到，磕头跪下去的月素雪直到现在也没有站起来，她跪在那里，五体投地，就像是在跪拜那两只黑色的不详的东西。

    “蓝九叔叔！蓝九叔叔！”小圣女想要往祭司台上跑，可是因为距离很远，以及上面设下了禁制，她只能向蓝九寻求帮助。

    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好坏观，蓝九让她做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对她有什么伤害，她只知道蓝九看起来很严厉，但是对她一直都很好。

    圣女仰着脸，脸上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悲伤与焦急，蓝九有些发愣，圣女与祭司都是有缘之人，一般都跟随祭司长大，她这么着急，是月素雪出事了吗？

    站起了身子，不再是靠着那敏锐的听力去查砍月素雪的动静，蓝九直接走上前，去触碰大祭司。

    而现在底下已经是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对这突发而来的情况好奇无比，那两只黑色的凤凰在天空一直在不停地盘旋，鸣叫，只是那叫声没有丝毫的悦耳，只让人觉得心肝深处漫上来的难受。

    从头至尾，一直很安静的角落，就是属于陆西临和楚妖娆所在的地方，事情发生的突然，可是陆西临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心情波动。

    楚妖娆则是明白，这就是陆西临口中所说的大戏。

    她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发生的事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蓝九牵着小圣女的手，一步步往台上走，越往上走，他的心就越沉，一股浓浓的不祥的预感盘旋在他的心底。

    而身边的小圣女的手也是在微微发抖。

    白布泼墨的月白色祭司服，就像是缓缓地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来，一点点地将那圣洁的祭司服染红，染成和花儿一样的颜色。

    蓝九的身子僵在了当场，他黑色的瞳孔里面，清晰得倒映出了祭台上面发生的事情。

    圣女短促的尖叫了一声，而后捂住了嘴巴，想要跑上前。

    可是却因为那诡异的场景踌躇不前。

    底下众人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都是急的抓耳挠腮，可惜不能明确的表现出来，只能在下面不断猜测，议论纷纷。

    蓝九没有再去管圣女，他只是眯着眼睛，一步步往上走去，他想要看看，月素雪是否真的死在了这里。

    鲜红的血不仅仅染透了她的衣服，甚至开始染红她如瀑的黑发。

    杀人无数，蓝九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体里面可以有这么多的血，可以将一个人的身体全部染红，可以成为这样心惊胆战的血腥场景。

    月素雪。

    蓝九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感受，他只知道有一种莫名的空茫，月素雪和他在一起相处很久了，这个女人一直把他当做是御雪派的希望，当做是冥冥之中上天赐給御雪派的神，所以对他亲近无比。

    他听她说过很多事情，不仅仅包括了她对御雪派的忠诚，御雪派的秘密，还有她本人在成为祭司之前的辛苦学习岁月，以及更加遥远的当年，她所剩不多的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事情。

    那些相处的时间使得蓝九认为，月素雪，这是一个博爱，善良，但是把御雪派奉为自己的命的女人。

    所以只要拿捏住了御雪派，拿捏住了小圣女，蓝九以为，就可以控制住月素雪了。

    精神有点恍惚，蓝九忍不住想，月素雪就这么简单地选择死亡？

    她不要她的御雪派了吗？

    而就在此时，在天空盘旋的黑鸟猛地一个俯冲而下，尖利的爪子划过蓝九的脸，然后抓向了地上的月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