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娆娆，你可是在想我？

    楚妖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伸出来的手，有些呆愣。

    而蓝九也是反应过来，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只是那森冷当中还夹杂着几分迷茫。

    楚妖娆站在原地没有动，子玉则是一直伸着手，似乎楚妖娆不去回应他的话，他就永远不会动。

    只是在盯着楚妖娆的同时，眉眼间划过隐秘的不悦之色……

    “砰！”

    响彻人心的震动声使得楚妖娆回过了头，随后她就看见，那被黑鸟叼着的大祭司满是鲜血的尸体，竟是被抛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吾不会原谅你的放肆，”语气还和原来的月素雪语气一模一样，但是却是从子玉的口中发出的。

    楚妖娆又再次回过头，却是发现他的眉眼仍旧是温柔无比，不带有丝毫戾气，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高高在上，就像是在看着弱小的蝼蚁。

    但是楚妖娆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违和，子玉做这种姿态，并不能让人感受到他是故意的蔑视，反而是像，他本身就是无视这些人的，他们入不了他的眼，这根本不需要刻意。

    但是就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人愤怒。

    蓝九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怨恨的光，随后他暗沉地道：“子玉，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难道你忘了你之前找我合作时候的低声下气了吗？”

    “蓝九……蓝九……”

    子玉没有说话，出声的是摔在地上，身子似乎支离破碎的月素雪。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地上的尸体。

    而很远之外，一直静静地喝着酒的陆西临也是微微抬起了头，看着台上发生的场景。

    “命运的轮盘，到底是怎么转的呢？”

    他把杯子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了身子，最后看了一眼……楚妖娆的背影，再看了一眼站在楚妖娆面前的子玉，释然一笑，慢慢地走了出去。

    楚妖娆没有看见陆西临的离开，可是子玉却是注意到了，他走上了前，然后抓住了楚妖娆的手，带她往月素雪的方向走。

    一下子被抓住了手，楚妖娆略微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若是别人她肯定是毫不犹豫的甩开，可是那人却是子玉。

    精致的容颜堪称是完美无双，子玉拉着她，声音低沉又温柔：“不要怕。”

    她不怕，可是在子玉的这句话之下，楚妖娆却是觉得，自己心安了三分。

    心安于这段日子的没有方向，颠沛流离，就像是在子玉出现了之后，她的方向终于明确了一样。

    若是以往，蓝九看着这一幕，绝对会怒火中烧，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与嫉妒。

    但是今日，蓝九终于将视线都放在了月素雪的身上。

    月素雪费力地将头扭到了蓝九的方向，然后颤抖着伸出手，一字一句的喊道：“蓝九，蓝九。”

    蓝九一步步地走到了月素雪的面前，眼睛里面闪过了奇怪的光，他审视着这个濒死的女人，慢慢道：“我在。”

    看着月素雪迟迟不肯收回去的手，蓝九终是蹲下了身子，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说什么？”他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从莲花中走来，就像是神的降临，”内脏都已经摔裂了，可是说话却出乎意料的顺畅，只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一样，带着费力的呼吸声。

    听到这句话，蓝九一怔，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给月素雪这样的印象。

    说到了这里的时候，月素雪的手上忽然使出了十分的力气，指甲死死地掐进了蓝九的手心里面。

    但是蓝九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楚妖娆看着月素雪的表情，知道她即将说完她最想要说的话，拼尽全力也要说的话。

    “现在我才知道，你只是一个可悲的幻觉，连乌鸦都不如。”月素雪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自己，还是在嘲讽蓝九，“若是有来生，我再也不会选择成为御雪派的大祭司，再也不想要遇见你。”

    “蓝九，你真是可怜。”最后看了一眼蓝九，月素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慢慢地耷拉下去。

    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

    楚妖娆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而旁边的子玉也是面色淡然，看着这一切。

    而蓝九则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着不成人形却还要撑着最后一口气嘲讽他的月素雪的尸体，脑子里面混乱一片。

    楚妖娆轻声说了句：“她爱你，但不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凡人，对一个神。”

    月素雪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御雪派，奉献给了那些神秘而又无处不在的神，可是终其一生，她都没有见过所谓的神。

    唯有蓝九，使用手段从那圣洁的莲花之中走出来的男孩，满足了她对神全部的幻想，所以她才会对蓝九那样特殊，那样亲近他。

    而当她看见了蓝九身上的光芒全都消失之后，甚至是变成了底下这些面容丑陋的黑色大鸟之后，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她的人生也破灭了。

    楚妖娆生出了一种浓浓的悲凉感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悲凉感是从哪里而来，但是莫名就觉得感伤。

    就好像是，使得月素雪的幻想破灭，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一样。

    她不希望神带给人的感觉是毁灭。

    眼睛里面闪过复杂的光，楚妖娆往后退了一步。

    而听了她的话，蓝九把头抬起来，看着楚妖娆的脸，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他喃喃的反问了一句：“什么是，对神的爱？”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直面色淡定的子玉眼神有了一瞬间的变化，子玉飞快地看了一眼楚妖娆，那眼神中夹杂着悲凉和难过。

    只是一瞬间之后，他的眼神便又恢复了平淡无波。

    “就是你在追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瑰丽的梦，但是那个梦只存在你自己的脑海里，和旁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就是大祭司的世界里那个瑰丽的梦，只是你没有把那个梦持续下去，使得她最终走向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