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

    子玉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看着那光洁的，没有一丝掌纹的手掌，随后诡谲地一笑。

    恨？他怎么会在乎那么一点恨，楚妖娆爱他，这是宿命，没有其他的结局。

    他只要楚妖娆爱上他，就像是上古之时一样。

    ……

    而楚妖娆是听到了耳边嘀嗒的水声才清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则是一片黑暗。

    脑海中的记忆是在一瞬间停留之后才涌进来的，楚妖娆摸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地坐起来，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这里面的场景。

    这就是，墨家藏书阁？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片极高的书柜，那些书柜都延伸到了视线难以触及的地方，而上面乌丫压压的摆放着的，都是些密密麻麻的竹简。

    不知道是从哪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源，楚妖娆站起了身子，一步步的靠近那些巨大的书柜，子玉说她可以从这里面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她到底又需要什么呢？

    脚下的路并不是平坦的，那光也不足以楚妖娆看清脚下，磕磕碰碰地，楚妖娆才摸到那书柜的地方，拿到那竹简。

    这竹简里面的内容，有些看不清啊。

    而因为看不清竹简的时候楚妖娆才注意到自己，本来卓越的视力在这里没有丝毫的作用，而她也是突然注意到了，自己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她突然陷入未知的黑暗的时候，她本来卓越的视力就变成了和普通人一样的水准。

    摸了摸那些竹简，楚妖娆感受着书柜这里微弱的光，衡量着自己能不能在这里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如果不能的话，那她岂不是白来一趟？

    楚妖娆的眼睛里面闪过微弱却复杂的光，随后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可笑的想法。

    而一打开这竹简，楚妖娆的眼前就血色光芒一闪，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声音：“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婴儿。”

    是……子玉的声音！

    而眼前的血光也是一个孩子诞生的过程，一个鲜活的生命降生的过程。

    楚妖娆从未见过自己在现代的生母，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见面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的楚家上一任当家，母亲是早年父亲在外风流时候的一夜对象，除此之外，就只有伴随她长大的师父了。

    这竹简里面记载的居然是画面？而且不是那种简单的观摩画面，是可以将一个人的心神全都摄入其中，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而这里面的画面，竟然是楚妖娆的身世。

    楚妖娆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之所以如此确定，就是因为那生下的孩子脚底下有一朵红色的莲花胎记，那是她前世全身最为显眼又最为隐秘的标记，标记着楚妖娆这个人，独一无二。

    只是来到异世之后，就脱离了那具身体，与那莲花胎记也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可是墨家藏书阁又为什么会有这些呢？还有子玉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仿若记日记一般的声音，是子玉的声音。

    心中盘旋了重重的秘密，但是这些答案又没有人会告诉你，所以楚妖娆就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地看下去。

    谁料，一路看下去，楚妖娆差点稳不住自己的心弦。

    她从来不知道，在自己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旁观者，无声无息地参与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可笑自己以为是初见，人家却是早已熟识了你这张脸。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那么多在俗世中有着不俗的身份的人，放弃一切，费劲千辛万苦，求得我的庇佑。”这是这竹简之中，响在楚妖娆耳边的第二句话。

    而呈现在楚妖娆眼前的场景，便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的诞生，成长，只是除了那个小婴儿以外，其他的人脸上也是模糊不清的。

    包括在最开始的时候，用一双温柔的手抱着楚妖娆的女人的脸，也是看不清楚地。

    楚妖娆的内心不由得闪过几分惋惜，那个女人，会是她的生母吗？

    而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飞速流逝，不由得看出，其实这段时间的子玉对于楚妖娆的关注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敷衍的，根本就不怎么上心，楚妖娆的生命线在这画面中，如白驹过隙，飞快地就没了。

    小小的婴儿，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孩童。

    “本以为和这个孩子的交集就会停留在这偶尔的看顾之中了，可是当我看见这孩子看见自己的生母被处死也冷静到了极致的目光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要知道，为什么一个幼童，会有这样冷静清明的目光呢？不是说人类的对于母亲的眷恋，是很强大的吗？”

    楚妖娆瞪大了眼睛，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处死的？

    这不可能！

    可是在她面前的画面却是清楚的告诉了楚妖娆，这就是事实，小小的孩子牵着一个面容不清的男人的手，站在一边，看着被吊死在绞架上面的面容模糊的女人，神情清冷，不哭不闹，有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冷漠。

    而对于那刑罚，楚妖娆爷爷无比熟悉，那是楚家极为残忍的吊死刑罚，多是用来处理那些叛徒的，生在现代的古武世家，在某些方面，保留了古时候传承下来的制度，那些残忍的刑罚自然是其中之一。

    她曾经看见过自己的生母作为背叛者被处死？

    楚妖娆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不可能，她真的没有丝毫的印象，但是，她年幼时候的记忆，在遇见师父之前，真的模糊不清了。

    不应该说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只是跟随在师父身边的时候，她也就五岁的年纪，而五岁的小孩儿没有记忆也不算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所以楚妖娆从未对此上过心。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吗？

    虽然楚妖娆脑海中不停地想着记忆的事情，可是这竹简之中的画面却已经在不停地往后，子玉的声音继续响起：“五岁的她，看起来真是冷静，整个逍遥家也不见得有几个这样的孩子，所以我下了个决定，自然，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楚妖娆看见，那面容熟悉，风流昳丽的子玉在画面中出现，随后微微一变，成了……

    她在现代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