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泽安仍然记得,第一次对曹小卓有印象是在一个低烧的夜里。
曹小卓和迟泽安自高中起同班,但曹小卓因为各自偏矮,坐在前排,很少和坐在后排的男生有什么交流,并且曹小卓本身的交际圈也比较小,除了和舍友,很少和同学关系很好。
高二冬天的一个晚自习,迟泽安因为低烧请假去校医那里看病,在等待体温量完时间里,谢汝卿和曹小卓来了,谢汝卿让曹小卓坐下,然后站在她的身旁和医生说:“医生,她好像发烧了,你给她看看。“
迟泽安注意到曹小卓原来白净清秀的脸上今天略有些红晕。
曹小卓一脸笑意:“谢汝卿,你打赌肯定要打输了,准备去买一颗茶叶蛋给我啦。”
谢汝卿低下头,摸了摸曹小卓的头:”放心,我等着你的茶叶蛋。“
后来曹泽安才知道,曹小卓因为很少生病,加上有些讳疾忌医,所以死活不相信自己发烧了。谢汝卿和她舍友好说歹说才把她哄来看校医。
校医给曹小卓温度计让她自己夹着,曹小卓在量体温的时间里还在和谢汝卿调笑着:“我跟你说吼,我没有头晕,没有不舒服,我记得你上次发烧,在宿舍躺了一天,所以我绝对没有发烧,你们想太多啦。”
谢汝卿带着戏谑的笑看着曹小卓:“你不要怀疑一个未来医生的手感,我不会有错。我跟你说吼,你再这么讳疾忌医,不把身体的小毛病当回事,我以后估计就得当你一个人的专属医生啦。”
迟泽安看着他们打闹不禁有点好笑。不一会儿,曹泽安量体温时间到了,36度,有一些些低温。
然后谢汝卿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曹小卓的温度计拿出来看:“我跟你说的吧,39.2℃,还敢说自己没发烧。”
迟泽安看到曹小卓一脸不可置信,抢过谢汝卿手里的体温计,有点丧气:“可是我明明没有不舒服呀。”
校医看着她们打闹不觉好笑:“不是所有人发烧都会不舒服的。能没有不舒服很好啊,我给你开点药,拿个退烧贴,晚上回去吃一下明早体温要是恢复正常了就没事了。”
迟泽安有些玩味,他低烧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这个女孩子却跟没事人一样还跟舍友调侃。
迟泽安让校医先给曹小卓开药,他有点晕想再坐一会儿。曹小卓转过头,冲他一笑:“谢谢。”
然后医生嘱咐了一下,曹小卓招呼着谢汝卿拿药走了。
那是迟泽安第一次对曹小卓有印象,一个灵动而又有点小恶趣味的女孩子。
晚上晚自习要会宿舍,曹泽安有些不舒服,下课后便在课室趴了一下才要回宿舍。
一中的男女生宿舍是临近的,而且宿舍只有一楼有热水房,所以冬天很多学生会选择去离宿舍不远的食堂接热水洗澡。
在靠近女生宿舍的路上,迟泽安隐约听到两个女生争吵的声音,走近一看,看到脑袋贴着退烧贴的曹小卓正在和谢汝卿抢一桶热水。
“曹小卓,你脑袋不清楚给我回去躺着,一桶水而已,我又不是没有力气提。让一个贴着退烧贴发烧的迷糊鬼来提水,等下别人以为我虐待你!”谢汝卿一脸赶鸭子的神情催促着曹小卓快点回去。
“是我不小心把青青的热水倒掉的,当然要我来提。”曹小卓顶着一张因为发烧加上恼怒所以很红的脸大声说道。
“你都迷糊到把青青的热水倒掉了,看你以后还敢讳疾忌医。”谢汝卿说完一把抢过水然后快步跑回宿舍。
曹小卓在后面气急败坏:“都跟你说了,我是误以为那桶水是要冲厕所的洗脸的水,才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然后脚步凌乱地跟了上去。
迟泽安看着两个女孩子又去的背影,感觉自已目光有点离不开曹小卓,她那一晚就像一个调皮的精灵,生动而美好。
迟泽安有点没办法把记忆里对着他总是一副带着孩子般天真而迷恋的脸和眼前这张淡然疏离的脸交叠在一起。
哪怕是在曹小卓在分手那段时间,尽管那时曹小卓对迟泽安态度十分地恶劣,迟泽安也没觉得曹小卓像这一刻一样离他那么遥远。
“你,过得还好吗?“即使分手,迟泽安也忍不住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的念头。
“很不错啊,当老师薪资固定而且有假期,每天和汝卿吵吵闹闹。”当初当老师是曹小卓最不想接触的职业啊,“而且我也准备开始相亲了。”
“你,要相亲了?“即使知道他们已经分手,曹小卓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迟泽安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是啊,我都26了,我妈天天催促着我快点结婚呢。”曹小卓拢了拢被风吹起的头发,淡笑着。
“那4年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呢?”迟泽安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和曹小卓关系紧绷之时,那个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男生。
“他啊,”那真的是十分久远的记忆了啊,“分手了啊。”犹如一场闹剧。
“那么。”迟泽安看着他4年里无数次想起,或者说不曾忘记过的脸,终究还是问道,“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其实他对于当初的分手一直无从分析缘由,在那之前他们一直都好好的,虽然那段时间曹小卓的脾气的确是比较暴躁阴沉了点,但他觉得可能只是因为课业繁重压力大,并不觉得他们的感情有发生什么变化。
所以如若不是最后曹小卓说喜欢上另一个男生,并且本科一毕业马上回到H县拒绝和他联系,他大抵不会放弃。
曹小卓看着迟泽安认真的脸,像是经过无数次排练一样,语气轻飘而坚定:“我以为4年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了。”
人前的风轻云淡是因为已经自我暗示多少次后果承受不起。曹小卓此刻清晰地感觉到她内心如死水一般,大抵她今后的人生也将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