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代表放下。”声音极轻,轻得似乎只是一种自我催眠,可那眸中的坚定却似无人可以摧毁。
这一夜,他留了下来,直到天亮之前才离开。这一夜,他们极尽缠绵,用尽了所有的热情与深情,只恨不得融入彼此的骨血,留下属于对方的印记,哪怕到了来世也能一眼便认出。
姬云野离开后,花缅取下他别在自己头上的发簪细细端详,竟是雕琢成茉莉花状的暖玉簪,手指抚摩过脉络分明的叶片,目光逡巡在尾端的茉莉花朵之上,翻转间,一个小小的隶书“缅”字落入眼帘,心头不禁一热。想来他知她最爱茉莉,便亲手为她打造了这样一支簪。不觉便捧至胸前,如获珍宝。
天亮时,雪仍在下。飞雪绕空,积雪连云,银花珠蕊,玉树琼楼,世界越发地白茫,如一场梦境,等待着离人的闯入。
临行前,花缅让人牵来了巫山,在它耳边念叨着:“虽然我不忍心将你和沧海分开,可小别胜新婚,以后再相见,你们定会更加恩爱。这一路上好好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日,再见不知要待何时了。”话虽对着马儿讲,实则是说给自己听。莫名的,她总觉得自己和姬云野不会分别太久,自己不过是出趟远门而已,总有一日,她还会回到他身边。
长长的送亲队伍如一条红色绸带蜿蜒在雪白世界,初冬的落叶伴着漫天飞雪打着卷儿在冷风中流连不去,就似花缅此刻的心情。
她既未上容妆,也未穿嫁衣,一身素色衣袍外披白色兔毛大氅,侧卧在马车宽敞的软榻上,怀中抱着懒洋洋蜷作一团的雪球,手中捧着姬云野送给他的暖手炉。手炉有巴掌大小,扁圆形,由精铁制成,里面烧上木炭,盖严实后装进宛陶为她缝制的貂皮袋中,非常保暖。这是花缅第一次痛经时姬云野专门请一流工匠为她打造的,是她收到的最贴心的礼物。
此刻,宛陶正靠坐在对面的软榻上打盹,身旁的鸟笼里东啼也在困觉。她轻轻起身,往火盆中添了一块木炭,然后撩开身侧的窗帘向外望去,只一眼便看到了占满她整颗心的那个男子。
姬云野正骑着沧海,身边跟着巫山,一路追随在她的马车旁边。此刻他以锦带束发,发带与衣袂同舞,仙姿雅态,俊逸绝伦。他感觉到花缅的注视,转眸与她对视,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灿然笑意,有如明珠生晕,美玉盈光,让人心颤不已。
花缅不觉叹息出声,这个美好的男子,正在远离自己的生命,而再见之时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帘幕放下,隔绝了两方天地,一双人儿。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