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着是在责怪，实则，连眼睛里都是心疼之色。
刘新香不再说这些，粗糙的手抚上肖暖心的手背，轻轻地安慰着。
“爹地，快来！”月亮一声热情的招呼，扑过来牵着秦炽的手就往房间里拉。
这声“爹地”叫的，刘新香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差点跌坐在地上。要不是眼明手快的秦炽扶住了她，也许就从台阶上滚落了。
原先光顾着和肖暖心聊天的刘新香，这才注意到身后的秦炽。
那熟悉的面容，立体的五官，小麦的肤色……
都是刘新香记忆里的样子，所有复杂情绪在爆发的刹那，被她死死地压制住了。
今天是月亮的生日，不能被她搞砸了！
刘新香的手在抖，唇也在颤……
秦炽的出手相救，她说不出谢谢，死死地盯着秦炽，仿佛要将他身上看出两个窟窿眼。
“院长妈妈……”意识到刘新香的失态，肖暖心轻唤着。
“嗯。”刘新香木讷转身，这才重将精力放在了月亮的话上。刘新香疑惑地说：“你是？”
“我忘了给您介绍了，这是我朋友秦炽。”肖暖心介绍着，“这是我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的院长妈妈。”
秦炽礼貌性地冲刘新香点头。
肖暖心还在孤儿院待过？她究竟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当初让逆风调查的结果，真该好好的看一番。
刘新香如躲避毒蛇般，自顾自的往前冲了几步，走进了房间里。
秦炽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肖暖心租的这个居所，眉头深锁。显然特别不满意肖暖心的住所，问：“这就是你给月亮安排的住所？”
“嗯。”声音很小，对于月亮的愧疚她万死难恕。
如果当年，重新让她选择，她想她一定不会生下月亮。
“为什么不让肖剑一知道？”秦炽对于肖剑一的印象不错，虽然人是迂腐了些，但是还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据他猜测，如果肖剑一知道月亮的存在，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让她住在这样一个不见阳光的房子里。月亮现在还住在这里，那么，可能性就一个，月亮的存在并不被肖剑一知道。
肖暖心惊慌。
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秦炽的眼睛，他太精明了！凭着蛛丝马迹就可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没有把月亮的存在跟我爸爸说，我要是说了，他即使再责备我，月亮还是要被她接回去的。可是，我妈那里……”肖暖心不愿意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但是对上秦炽已经微怒的眸子，她不得不实话实说，“我妈那个人你也见过了，如果月亮一旦被接回去，她一定会打月亮的主意，我可不想我的女儿冒着随时被人卖掉的危险。我宁愿她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最起码，院长妈妈会全心全意地照顾她。”
秦炽不语，面色深沉难测。
肖暖心以为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于是辩解道：“我妈有一次就差点卖掉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谁怎么了，干嘛要怕秦炽会不相信自己！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秦炽的脸色更黑了。
“是不是感觉不可思议？”肖暖心问。
秦炽挑眉，不知道她究竟要表达什么。
“现在的社会还会有人活在最底层，那种生活，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是不会明白的。那种被生活逼疯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肖暖心说完这句话，看也没有看秦炽，径直往往屋里去了。
秦炽站在门口，房子是老式的，面向朝西，前面被整栋的高楼挡着，平时的采光特别不好，本来阴暗的老房子就更加的潮湿了。
这些年，这个小女人生活的一定不容易，按说，她在殡仪馆挣得钱完全可以负担她和月亮两个人的生活，又何止于过如此节俭！她的钱呢？一定是被王楠剥削了。
秦炽不知道，这只是肖暖心开销的一部分，大部分还是躺在医院的二姐的医疗费。
月亮久等不见秦炽有进屋的打算，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房间里。
房间内外的光线差距大，秦炽双眸微眯，待适应了之后，才看清楚房间内的摆设。
一张桌子两张床，几把椅子，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月亮拉着秦炽坐在她的小床上，由于秦炽体重的压迫，小床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声。
秦炽蹙眉，脸色已经达到了史前最黑。
他释放的生气的气息那么强烈，月亮不想察觉都难。不像肖暖心远远地避开他，出奇地她却并不怕他，而是主动缩在秦炽的怀里，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说：“爹地，你在生气吗？”
秦炽不语，摸摸月亮的头顶。心就是快速地抽痛着，他的出现太晚了，这几年肖暖心和月亮一定受了许多的苦。
千万不要被他知道月亮的亲生父亲是谁，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虽然，他知道，就是因为他的不出现，才让他再一次地遇到了肖暖心。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心软，誓要将他抽筋剥皮！
“今天是月亮的生日，爹地能不能为了月亮开心一点？”月亮软哝祈求入耳，让秦炽的心都融化了。
秦炽露出灿烂一笑，说：“月亮最大，当然是月亮说了算。”
刘新香从进房间以后，不，或者说，从见到秦炽以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肖暖心仔细地观察着，有好几次，切菜的时候都差点切到手指。
刘新香的厨艺和刀工堪称一流，在孤儿院的时候，所有的饭菜都出自她手。虽然当时雇了厨师，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当时孤单绝望的肖暖心有了家的感觉，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我来帮您吧！”肖暖心握住刘新香执刀的手。意外的，碰触到一只冰凉的手，还在不可察觉地颤抖着。“您怎么了？”
刘新香笑笑，但是一眼就看出很勉强，说：“可能是身子不太舒服。”
肖暖心虽然觉得不像，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说：“我来，休息一下。”
“还是我来，月亮不是点名要吃我做的长寿面。”刘新香坚持，手也没有松开菜刀的意思。
“那我先去外面烧水！”肖暖心说着就往外走。
刘新香放下菜刀，急急忙忙跟上，说：“我们一起！”
肖暖心停住了，刘新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恐怕是要单独问她秦炽的事情，所以就没有拒绝，由着她跟着自己走出房间，一起挤进公用的小厨房内。
房间里，秦炽早已经把二人之间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
他和肖暖心的想法是一样的，毕竟，月亮一下子跑出来这么个现成的爹地，一般人是接受不了的。
月亮是个敏感的孩子，仿佛察觉了秦炽的顾虑，说：“院长姥姥一定不认识你，想跟妈咪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秦炽笑笑，低头点点月亮的小鼻子，称赞道：“小脑瓜比你妈咪有前途。”
“不许你说我妈咪不好！”刚才还体贴入微的月亮一秒翻脸。
这孩子，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
秦炽宠溺地捏捏月亮的小脸蛋儿，并且毫无压力地道歉：“月亮，对不起了，都是爹地不好，不该说你妈咪笨。”
这歉道的，要不说不要企图逼迫不会道歉的人道歉，说出来的话，还不如不说。
如果费曼在一定会问秦炽：你的底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