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塞默和侍卫们以公主的马车为中心,站在雨中,直到天边微明。
雨停了,天边出现一道晨霞。
塞默和自己带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带着公主一行先走。
“公主,你看!”离开大约一里地后,秋月轻声喊公主。
琎公主掀开帘子。
只见晨曦里,她们身后的帐篷已经烧起来了。
白色的帐篷被围在金色的火光里,很快就成了一个个大火球。
这些大火球很快又连在一起,火光几乎映红了清晨的天空。
琎公主感到自己仿佛在梦里一般。
——不,以前,即使在梦里,她也梦不到这些。
更何况,现在的情景是她亲眼所见。
她低头看看冯靖,他还沉沉地睡着。
他胸前挂着的小金片和玉坠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震动。
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细腻而温暖。
她想:“周边的一切都这么陌生。只有你,才让我自己感到,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快到正午的时候,终于到了晾马城。
原来的官驿已经没有了。
南楚的叛乱由北弧借兵平定后,晾马城既不是南楚的地盘,也不是北弧的地盘。
它盘踞在南楚国和北弧必经的要道上,靠过往的商旅兴盛。
现在的晾马城是由客栈,马市,卖吃食小摊,卖南楚和北弧特产的铺子组成的。
城里到处是风尘仆仆的客商,所以当塞默他们头发上都滴着水进城时,大家见怪不怪。
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人留意他们身后的马车。
塞默他们住进一家客栈,商旅太多,只有客栈的二楼可以包下来。
一半人先清洗,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再换另一半人刚才守卫的人。
补充食物,水,衣物,重新买好帐篷。
冯靖泡在大木桶里,热水让他的身体舒服了很多。
昨天晚上,他想用袖箭杀东蝻国的王子,其实是拼死一搏。
他不想让塞默有一点动摇。
既然塞默有各种牵绊不好对东蝻国王子动手,那就由他来杀那个王子好了。
抚摸着自己胸前的玉坠,自己对当时自己的狠绝也有些心惊。
那时的自己,绝不是曾经的样子。
以前,他即使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也是没有这个胆子去做的。
现在的自己好像放开了,挣脱了绑缚在自己心上的羁绊。
昨夜,他想到的只有要护她周全。
一瞬也没有想到她胸前那个玉坠。
那个可能带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的玉坠。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
其实,当他用缩骨功换下琎公主的时候,两人的相似,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玉坠在水中更加晶莹剔透。
他把玩着,自言自语:“你说,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怎么就这么护她呢?”
冯靖睡在琎公主隔壁,入夜,秋月还是在琎公主的床榻旁边放了榻,守着她。
冯靖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察到门口有动静。
他看向门口,只见一张纸条从门缝下面塞进来。
他起身,捡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会将你的功绩上报长公主。留意勿让琎公主对你太依恋。另请销毁此物。秋月。”
他撇撇嘴,回到床上,长长嘘出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长公主通过秋月传来的指示。
其实,他怎么和琎公主说呢——在离开南楚的头一天晚上,长公主殿下是悄悄召见过他。
当时,长公主身侧站着一个女子,就是秋月。
长公主告诉秋月,冯靖是隐卫,是琎公主的替身。
长公主告诉冯靖,秋月是眼线,就是她放在琎公主身边的。
她说秋月是她放在冯靖身边的四个女子中,她一直栽培和信任的小首领,秋月也算是另一种隐卫,会替她传达命令,传递消息。
“这件事你们都不要告诉公主。
她太单纯,知道了反而不会安心。
冯靖要全力配合秋月,本宫会一直和她互通消息或指示。
去到异国,情况复杂,恐怕还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我给她做决断。
等到时机成熟了,她懂得面对一些光鲜背后的东西的时候,再告诉她也不迟。”
冯靖行礼领命。
冯靖和秋月互相行暗卫礼。
冯靖想:
“路途遥远,她们怎么传达消息呢?
是用鸽子?是每个停留的城池都有长公主自己的暗桩?还是有别的暗卫一直尾随着他们?”
他很累,昨日受伤还没有恢复,于是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琎公主在一间陌生的客栈自然睡得不熟。
夜半,她就又发现秋月离开房间片刻,好像转到门外左侧,再进来躺在她的身边。
左侧,就是冯靖的睡房。
她的手放在被子里,捏成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难不成秋月一直侍奉他,两个人有什么?”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琎公主想了一夜七七八八,朦朦胧胧的刚睡着,又被秋月叫醒了。
昨天下午算是做了一个休整,今早又要起床继续赶路。
一出睡房,琎公主就看见冯靖从左边房间出来。
她一眼就觉得冯靖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昨晚七七八八的念头全朝她劈头盖脸的砸来。
前天在马车上守着冯靖的那一晚,看着冯靖,她甚至是笃定的:“冯靖是真的特别在意她,对她真的是拼死相护。。”
但现在,她看着冯靖一大早看见她,就垂下眼。
她有些不确定了。
之前在南楚边城,秋月离开她床边的那一会,应该也是去找了冯靖吧?
连上昨天,就已经是两次了。
那么冯靖和秋月相会,已经有两次了。
琎公主猛然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秋月,快的连秋月投向冯靖的视线都来不及收回来。
秋月显得有些惊惶,问她:“公主,可是落下什么了吗?”
琎公主看着秋月闪烁不定的眼,确定:“冯靖和秋月在背着我联络。”
他们为什么要背着她联络?
对了,将来她是要嫁给那个什么北弧大王的!
她怎么才离开长公主府不久就忘记了自己是用来被做什么用的!
冯靖保护的不是她,而是“和亲公主”这个身份!
谁有这个身份,他就有责任去拼命守护……
而且,他和她,他们永远不会有机会真正在一起。
他对她只是守护。
而“秋月”“冬月”什么的,才有机会和他真正的在一起。
甚至肌肤相亲。
琎公主的脑袋里忽然现出冯靖在马车上裸着的上身。
“呸呸!”
她心里阵阵烦躁。
琎公主忽然觉得,尽管冯靖秋月两人都和自己挨得很近,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
原来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她想想冯靖笑笑地看向她的眼:“冯靖,连冯靖,我也是不能完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