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沉下去,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弱。
他感觉自己往越来越暗的地方走去,整个人都要慢慢飘散。
慢慢飘散。
隐约的,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个亮点,他不由自主的往那走去。
遮挡越来越少,前面越来越亮。
原来是一个光束。
在那光束中,有一个人背对着他。
他静静的看着那人的背影,觉得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安。
像是难以抑制的被吸引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
那人转过身来,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说你有多坏,要死要活的干什么?把我硬生生的叫醒!”
冯靖叹道: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撑不下去了。”
那人说道:
“你看你多笨!枉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人家给你什么选择你就只能选什么吗?要么就被人追得只会逃,都逃到这个地方了,没得逃了居然不想活了?哎呦,你看你多丢我的脸啊!”
冯靖怼他: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欢和人斗来斗去的。”
那人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闲散,喜欢自由自在,自得其乐,可是你也知道‘君子无罪——怀玉必诛’,你看你,没事长这么漂亮,又爱管闲事出出头,简直是把玉贴在自己脸上啊!”
冯靖问道:
“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要我怎么办哪?”
那人的眼睛亮亮的:
“那现在只能燃烧你的小宇宙,不再逃避,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都转身迎上,全力反击喏!”
冯靖说:
“唉!我不喜欢。”
那人双手扶住他的肩膀:
“等你足够强大,活成一束光的时候,你才更有自由选你自己喜欢做的事。那时的你不仅不会招来掠夺,还会被人当成神来保护!”
冯靖看着光束中的人,他微笑着鼓励的看着他,他长着和自己一样脸,只是更加睿智,更懂得谋划,也更懂得隐忍。
冯靖轻轻叹一声,抬起双手,放在光束中的他的腰间。
温暖而柔软。
光束像温暖的阳光,把他包裹进来。
光束越来越亮,变成一个光球,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扎耶回到帐篷时,看到冯靖的脸色苍白,神色却很不安宁。
他问门口的侍卫是怎么回事,侍卫们也说不知道,并没有进帐篷里去看过。
扎耶刚送巫医回去,大王又不会马上返回来,只能自己干着急,不停看看冯靖有没有好一些。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次日一早,扎耶冯靖的,急忙骑上马出去找巫医。
塞默昨天一天都神不守舍,今天天刚亮,他就悄悄往这边来。
进了帐篷,他吃了一惊。冯靖额头都是细汗,挣扎着,想醒又醒不来的样子。
他赶紧喊道:“冯靖,冯靖,快醒醒,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话!”
冯靖感觉自己在被旋在一片光中,那个光束中的那个他,和他融为一体。那球不停的转动,想停都停不下来。
忽然他感到自己被人拉拽着,一下子浮到虚空。光球碎成五颜六色的花火。
安静虚无的地方忽然涌入嘈杂。
“冯靖,冯靖,我信你,我信你!”
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在近处打雷一样,震耳欲聋。
“啊,好吵!”
“冯靖,你看看我!”
冯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塞默放大的脸。
“冯靖,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挺住,我会想办法救你!”
塞默看见冯靖微微动了一下嘴角,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
他听到冯靖呢喃:
“冯靖——你终于,肯相信我了吗?”
塞默愣了一下,但马上接口:“相信你,当然相信你。”
他看见冯靖嘴角含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塞默,快走!”
帐篷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塞默又看了一眼冯靖,闪身出去。
扎耶匆匆忙忙请巫医过来看冯靖。
巫医先是看着一日之间更加虚弱的少年惊讶了一下,然后再细看他的脸色,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应该是已经到了最坏的程度后,慢慢要往好起来的方向走了。”
巫医说道。
“他应该是,生出想要求生的心了。”
大王再次来到这里看到冯靖的时候,冯靖正在帐篷外练武。
他的招式非常的优美,不像武,更像舞。
“你想好你的选择了吗?”
大王看着更加令他心动的冯靖,问道。
“大王,您是北弧的国君,伟大英明,我愿意侍奉您,但是我更愿意用这里侍奉您!”
说着,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大王眉头一挑,正要发怒,却看见冯靖一个优雅的转身,双手摊开,指向前面广阔的草原后高耸的山峰,那是北弧的玉石圣山,是北弧先祖曾经打退强悍的外敌的地方。
大王看到这圣山,千百年来它都这样肃穆安静,让人心中一静。
“大王,我有一个小戏法。”
大王看向他,眼中略带戏谑。
冯靖微微慵懒的一笑,接着说:“它可以帮我看到未来的一些事情。比如在您的身边,有一个将领长有反骨,对您不忠心,妄想夺取您崇高的地位。”
“哦?谁?”
“我可以把他的模样画下来,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王给旁边的扎耶一个眼神,可以画画的东西就送上来。
冯靖用像碳棒一样的东西在皮纸上画着线条。
“你说,是他?”
大王看着冯靖画出来的人像,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是铁勒……怎么可能?”
“也许他是被别国利用。”
“难道是赤郎?他从小在这里当质子,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那您可以先试一试。”
“怎么试法?”
“大王,我把试法详细的高诉您,只是我需要您的承诺。”
北弧大王看了一眼在圣山庇佑下的辽阔草原,道:
“哈哈哈,比起美人,我更爱江山。”
冯靖听他这么说,就半蹲下来,顺便捡了一个硬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四方形,画几个简笔小人,一人在最上边一条线的正中间,旁边画了几条线段……
大王看到这,眼睛微眯,也蹲了下来。
冯靖边画边轻声说话,大王先看着,过了一会儿也拿了一个硬枝点着地上的东西与他说起话来。
扎耶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守着,看不懂他们在干啥。
过了一会儿,大王站起身来。
冯靖侧头看了看大王,没有扶他伸给他的手,自己慢慢站起身来。
“如果这个计策成功,我就去掉你的奴隶身份,给你自由。不然——”大王伸出手指抬起冯靖的下巴:“你就随我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