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妈妈？”木晴问。

    路远一见面就给她一种他们熟悉很久的感觉，这种感觉发生在陌生人身上是很不舒服的。

    “这样画确实更舒服吧。”

    “外眼角高一点眼睛更有神，眉弓古的转折处要处理到位，瞳孔的明暗关系也要注意……”

    “不好意思，我叫路远，六月份刚刚在A大毕业，假期旅游经过这里。”

    路远看着木晴呆呆的眼睛自我介绍，笑起来依然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我叫木晴……晴天的晴。”

    A大是顶尖的美院，木晴知道。

    “我出门没带多少东西，就送盒颜料给你吧，看来你也用得着。”

    这应该是自己用过最贵的颜料了吧，木晴用手抚摸着盒子上的英文字母。

    云镇卖的都是些便宜的劣质颜料，木晴也只买的起这样的颜料。

    “明天下午我想出去写生，你要一起吗？”

    木晴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路远走后木晴把画板上的画一并放好，不知不觉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云镇山好水好，日子过得恬淡清净。

    木晴和路远一前一后走着，木晴白色的棉裙微微扬起，露出纤细的小腿。

    “要不要歇一会儿呀！”木晴回头看着路远。

    “也好。”路远呼了口气。

    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路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云镇就连繁华也是安静的，熙熙攘攘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聒噪又寂静。

    “腿不长，走起来倒是挺快。”路远拧开矿泉水的瓶盖。

    “我经常一个人走的，而且这分明不远嘛。”

    木晴狡辩的时候路远在心底吐槽，这地方怎么就没有共享单车呢。

    “刘叔叔！”木晴跑到一家小卖店门口，“可不可以借你们的自行车用一下？”

    路远扶额，自己真是老了啊，连个小姑娘都走不过了。

    “左拐，左拐，然后向右，哎呀我都说了是右了！”木晴坐在后座上，两手扳着车座，嘴叽叽喳喳。

    “说一次就行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路远扭了扭自行车。

    “你扔呀你扔呀！”木晴坐在后座上左右摇摆。

    迎面过来一辆摩托车，路远身子一歪，两个人齐刷刷摔倒在地上。

    “你看你看都赖你！”木晴举起蹭破了的胳膊肘。

    “哎呀疼！”路远把矿泉水倒在木晴伤口上清洗掉沙子，温热的手指碰到少女纤细的胳膊，木晴胳膊一缩。

    路远放轻了手。

    “我们就在这里画画吧，你是看不到我的秘密花园喽。”木晴取下画夹。

    她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那天他们很晚才回家。

    青石板的小路，老旧的自行车嘎吱作响的声音，还有满天清澈的星斗。

    “我等了你三年又三天，三年又三天……”木晴哼起南方俏皮的民歌。

    后来的时间里他刻意地去接近木晴，木晴也很愿意和他亲近。

    木晴翻动他的相机，从学校的社团活动到巴黎卢浮宫，几乎每张照片的故事她都要问一遍。

    路远住在茶店一个星期的时候木致远回来了。

    晚上十点钟，天已经暗下来了，小镇的人们睡得早，街道上早就没了声响，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吠，只剩电风扇嗡嗡地转动。

    路远没有开灯，烟头在黑暗里一明一暗地闪。

    他很少抽烟，除了在焦灼的时候。

    他离开北京已经快半年了，从冬天到夏天，他几乎是找遍了南国的每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