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地方的时候，林媛媛正站在饭店的门口，目光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我们走近了，才反应过来。

    “啊……你们来了，跟我上去吧。”她看到我们转身就走，好像在执行任务一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紧忙跟了上去。

    包间在三楼，路上她一直沉默，搞的我们几个也没人说话，我总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嗓子眼又总是被我咽了下去。

    怎么说呢，林媛媛现在给人的感觉，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尤其是对于我，因为我之前看到的她完全是假象。

    推开包间的门，桌上摆满了色香俱全的菜品，只不过在场的人都是一脸凝重，仅剩的热乎气就是这一桌子的菜。

    “先坐吧。”李云泽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本来凝重的气氛也是一戳就破。

    我们都坐下了，但是林媛媛却关了门出去了。

    “学校那边有人过来了，我们可能被发现了。”云莺解释道。

    “这么紧张，这道观里估计还真有什么东西。”我说道，“李叔，你们有线索吗，之前给我们留号码那个人叫我们明天去那条路上找他。”

    “我建议你们不要去了，对方已经惊了，说不定是圈套。就我们这边来看，这几年一直有人在对上面隐瞒你们这些异能者的存在，我一直以为秋松中学有人监管，但现在看来，他们明显就是一个民间组织。”李云泽顿了一下，“但是这种民间组织却能隐瞒上面，而且秋松观基本上就是一个堡垒，道观都是给外人看的，里面包的都是纯石墙和钢筋混凝土，我们一开始接到任务也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涉黑组织，但没想到牵涉这么多，这是我们的失误。”

    祁戎说：“秋松观本身有盈利，秋松中学对于非特殊家庭收取的学费都十分高昂，可以看出他们一直在屯钱，而这些钱的流向，据我所知有一部分是用于秋松中学资助贫困家庭学生所用，甚至是收买生源。”说到这，云莺的表情有些变化。

    “我可以佐证。”云莺突然开口，“准确来说，自从我跑出来之前，我都一直是他买来的干女儿。”云莺的说这些时候的表情十分复杂，但她在讲述这一切时的语气都很平静。然后她看向我们：“季千云的结晶是我偷出来的，我还偷出来很多……秋松中学……不，不如说是它的小学部至大学部，这些年因为失控被灭口的人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而且当地政府默认了这种做法，顾沉亦……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你本来是被计划在入学第一个月就要被强制失控然后击杀，最后你的结晶会被他和道观瓜分……因为你的潜能很大。”

    我顿时脊背发寒，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家庭，我连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吗？那么季千云的死因……还有那个我未打开的柜子里的一叠叠的离去，都是罪证。

    这时候李云泽开口了：“我们现在没有退路了，如果放走他们，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学校里的孩子又会死去多少，道观里的人又会跑到哪里。”

    “但是你们这些普通人不要去，”云莺说，“我相信顾沉亦也是这么想的。”

    我点头。

    “你们去了也不过是拖我们的后腿。”祁戎补充道。

    在座的其他几人看着祁戎，脸上写满不忿儿。

    “我答应你们。”李云泽开口。旁边的几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没有多问什么。

    坐在我旁边的闫一鸣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垃圾原来这么垃圾？不过……我们有多大胜算，祁戎，你想清楚了没，这也就是五五开的概率。”

    闫一鸣隔着我看着祁戎。

    刚刚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云莺也紧盯着我们。王扬的表情也不好：“虽然现在不是以卵击石，但也跟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没什么区别，你想清楚，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王扬……唉……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祁戎说。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无可救药了，这是我唯一的目标了。”云莺说。

    “我说过你赶不走我的。”闫一鸣说。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因为我没有理由参与他们，反之，我有一万个理由选择退出。

    我心里却莫名觉得生气：“假装什么不知道地活一辈子跟现在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爸死的时候家里人千瞒万瞒，但是我爸就是没了，我妈不要我了跑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活在谎言里很幸福吗？”最后我听见我用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说道：“我不退出。”

    我看着祁戎，好像只有他能决定我的去留。

    “没有人要赶你，没事的。”他安慰似的说道。

    “行了，吃饭吧，我去叫媛媛。”云莺的声音真的就宛如春日树梢上鸣叫的不知名的小鸟一样，充满着希望。

    或许是直觉，当她离开的时候，我感到了不安，就好像有阴影遮蔽了我的心脏。

    “我要出去看看。”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然后我拒绝了除祁戎和闫一鸣意外的所有人。

    “刚刚说了什么？”我笑着问他们。

    刚跑到楼下，手机短信就传来一条：“在河边，快！”

    我带着祁戎和闫一鸣向着河边狂奔，在那里，我看见了两个熟人。

    班主任和校长。

    水汽凝成的尖刺马上就要刺进林媛媛的胸口，云莺昏迷着被班主任扛在肩上。

    我大脑一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打碎了那根尖刺。

    细密的透明松针在半空浮现，眨眼间袭向了班主任，却被校长半路拦下。

    我来不及解释，直接就向着班主任那里跑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云莺抢回来。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无视他的话语，所有被意念捏成尖刀的魔力顷刻向着他冲去。

    “顾沉亦！”身后传来不知谁的声音，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道雷电穿过了和它同样的雷电，穿过光影和藤蔓，刺穿了我的左胸。

    然而来不及再去看身后，我只知道云莺一旦被带走，很大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在我再想调动魔力的时候，却发现我的指令失效了，与此同时，魔力开始失控。

    不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要啊！

    然而我的魔力并不会倾听我内心的声音，疯狂的外放让我的意识极度模糊，甚至连发声要去警告别人都宛如登天。

    “走……”

    “走……”

    就在每次我的意识要陷入黑暗的时候，都会有光芒唤醒我，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意识。

    一次……又一次。

    或许是潜意识的作用，我仍在努力拉回外放的魔力，直到最后，胸口一阵剧痛，最后一丝意识也消失了。

    这回……大概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