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当时脑子里只不断循环播放佛经里经常说的一句“众生平等”，狗并不比人低贱，虫子也不比人低贱，所以就算雪景再生成了只蟑螂 或者哈士奇……哎呦她也受不了啊！《雪景寒林图》的器灵形象要是只哈士奇，那可真是ri了哈士奇了。

    幸好戎芥下一句就是：“逗你呢，明天下午五点，带你去见她。”

    送他们出来的是那个没有脑袋的小伙计，他已经把帽子戴上了，原来那张脸是他帽子的一部分。

    “再见！”小伙子还是挺可爱的。

    “雪景怎么复活的？”晚晚小声问戎芥。

    戎芥：“我说是青铜树上结的果子，你信不？”

    晚晚点头，说：“信啊，《西游记》里还有人参果呢。”

    戎芥：。。。

    戎芥：“青铜树上虽然可以凝结灵气，但是灵气何时化为人形，要看时机。而如果用战国那个行气铭上刻的口诀，就可以加速灵气的凝结，但是我也是第一次用。雪景本来应该是出生在现在，是个婴儿的状态，但是她出生的时间却偏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晚晚泪眼汪汪的拽住戎芥：“你不会同我说，我就是雪景的第二世吧？”

    戎芥：。。。

    戎芥伸出手把晚晚的脸当元宵一样搓来搓去。

    “人家雪景就算变成了蟑螂，也是只自带仙女气质的蟑螂！好嘛？！！”

    晚晚：。。。

    当天晚上戎芥就睡在阳台上，冻的。

    第二天的五点很快就到了，一到下班时间，晚晚就开始狂把手机啊充电器啊什么的塞进包里，然后风一般的冲出了博物馆的大门口，差点撵到从后厨蹿出来的小黄鼠狼的大尾巴。

    戎芥就算拿着一包纸巾擤鼻涕，也是很高冷的。车后面坐着墨绪。

    墨绪应该是捯饬了一下，挺有丰神如玉的感觉。就是这玉是巧克力色的。不过也还可以，自从古天乐把自己晒成了黑煤球，就开始流行黑富帅了。

    车飞快的开，慢慢的挪-赶上晚高峰了。

    墨绪看起来挺紧张，一直抿着单薄的嘴唇，不说话。就算一身很酷的破洞牛仔，脖子上还带着纯银的。可骷髅头眼角眉梢还是带着股稚气。鼻子有点肉肉的，再加上微微下垂的感觉，像是受了欺负的狗狗一样……晚晚都不忍心调戏人家孩子了。

    “你俩就是太久没见，当然，她可能没有记忆了，但是你俩肯定会一见如故……”晚晚碎碎念着。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墨绪开口了：“哦，是吗？”

    尾音有点发颤。

    晚晚：“是啊是啊，我看过一个小说哦，是仙侠类的。里面小受是地位比小攻高很多的上神，后来小受历劫，去人间，变成了凡人，换了容貌，小攻不认识他了，因为某些原因，小攻被迫杀了身为凡人的小受，还吃掉小受半颗心来的。后来小受重新回到天上，第一件事儿就是提着剑去砍小攻来着，可就这样，人家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

    晚晚讲完，戎芥直接开腔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啊。

    戎芥：“所以……你有的时候跟我说公务繁忙，身体疲倦，要早些睡觉，其实都是窝在被窝里看小说来着？”

    一字一顿啊。

    墨绪gan咳了两声。假装自己不存在。

    戎芥回头怎么跟晚晚怎么算账都是后话啦，但是重点在于，所有重生的故事不都是为了再续前缘吗？

    呃……不过好像我国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记》里……就不是这么写的。

    晚晚记得，里面有那么一段，是宝象国的三公主被一个黄袍怪掳到山洞里去当了13年的压寨夫人，后来唐僧经过的时候，公主向唐僧请求帮助。当然，孙悟空本猴在《西游记》里就是最大的系统bug了，天上地下，没有他打不死的妖精，除了他那位最爱作妖的师傅。

    那黄袍怪按照《西游记》的一贯套路，也是个天上的神仙，名为“奎木狼”。“奎木狼”要被抓回天庭问责，而这时，最让人感叹不已的一幕来了。

    奎木狼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下界当妖，都是因为和天上的一个仙女相爱了。天庭自然是不允许他们相爱的，于是仙女下凡，投胎成宝象国三公主，而奎木狼去把她掳到了自己这边来。

    宝象国三公主恨奎木狼，恨的肝肠寸断，无计可施，奎木狼爱三公主，前世今生，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晚晚有个同事看到电视剧这一段的时候硬是落泪了。说这才是老天对奎木狼和那位仙女相爱的处罚。

    你们不是相爱啊？我就让你们生生世世的憎恨彼此。

    当然说了这么多，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就算是前世今生的故事，也未必都是以圆满告终。

    “是她！”

    奎木狼，啊不，是墨绪降下车窗，看着玻璃窗后忙碌的少女。

    晚晚也惊讶的看着那个少女，那是……大朵。

    大朵？雪景？

    晚晚无比诧异。

    她是见过雪景的，如果大朵就是雪景，她怎么会没有认出来？

    然后晚晚意识到，她只是见过雪景，却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雪景的长相，她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夺路而逃上。

    至于大朵，当你跟一个人比较熟悉之后，你就很难再注意她原来的长相，她好像就是长那个样子，不丑，也不俊。

    墨绪推开车门，下车，进了大朵的烘培坊。

    大朵是那种甜美的女孩子，但是绝对不小家子气。而且长相如她，又能这样有亲和力，让年长的大姐阿姨们都喜欢她，真是不容易的事儿。

    大朵正在和一个胖嘟嘟的大姐说话，那大姐怀里抱着一个同样胖墩墩的小孩儿。大朵笑的非常温柔，哪怕你知道她就是为了招揽生意，你都会乐意同她多说几句。

    墨绪走进，借着橘红色的灯光，晚晚看见他眼角眉梢的哀愁渐渐化开，哎……墨绪又走回来了。

    晚晚：。。。我摔！

    “她变了。”墨绪窝在车的后座里，微笑着说。说是笑，倒不如说是释怀。

    晚晚扭头，看着他，墨绪不会只是对雪景心怀愧疚，根本对她没有那方面意思吧？

    “她变了呢。”墨绪用手捂住脸，好像是在微笑，好像也是在哭泣。

    戎芥叹了一口气。

    戎芥：“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来着，但是你不自己看一眼，估计是不会死心。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生长环境，造成人的性格也会截然不同。你想想看历史上那些帝王将相，要是搁在平民百姓家，有父母的疼爱，兄弟的陪伴，也没有太跌宕起伏的人生，他们未必就会是史书上那个样子。”

    墨绪手放下。又看着窗外。

    温暖的橘色灯光下，站着的少女，那么远，那么近。

    晚晚长叹了一声，她是认同戎芥的看法的。

    至于墨绪怎么能一眼就看出雪景和大朵完全不同来……哎，只能说，你门前种了一棵桃花，你日日看着它，有一天，它死了，你把桃花枝子插在地上，然后又长出一棵新的桃树。

    你知道，这不是它。它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