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之前见过一次孙怀成。

    在顾君诀失踪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再见，他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孙怀成？他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是慕容昭。

    他似乎很意外。

    顾君诀看他，道：“有什么奇怪的，毓秀本来就是吃饭的地方，就算他是过来吃饭的，死在这里也不奇怪。”

    “那小姐，咱们进去看看吗？”

    “不了吧。”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顾君诀摇头，态度有些冷漠，“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吃饭了，走吧，各回各家。”

    顾君诀说完，就上了马车。

    她没管孙家的事。

    慕容昭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跟顾君诀一起走了，各回各家。

    不过慕容昭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孙家的纠缠，孙怀成死了，孙眉一反从前的唯唯诺诺，三天两头的去找慕容昭，让他为忠勇伯爵府做主。

    他做的了什么主。

    慕容昭被纠缠得头大，可他又在国子监学习，躲不开，避不掉，每天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反复循环。

    顾君诀觉得这没什么奇怪。

    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大小姐，终于也在人生的淬炼中涅槃，变成一个跟从前全然不同的人。

    这天。

    顾君诀躺在自家房顶的青砖翠瓦上，正在百无聊赖的数天上的星星，她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

    但仔细想，又想不出究竟怪在哪里。

    这个时候，黎司渊不知道从哪里翻上来，落到她身边。

    “司渊哥哥，你是终于想起我这个妹妹了吗？怎么，行歌今天没缠着你帮她买话本子？”顾君诀打趣他。

    自从娘亲和漂亮爹爹去楼泽之后，他们两个就彻底成为留守儿童，而黎司渊自小独立，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只留顾君诀无所事事。

    “我也不是总是帮她买书，还有些其他的事情。”黎司渊撩起衣摆，在她身旁坐下。

    顾君诀也坐直身子，“那我不管，总之，身为家里的小公主，我一点没有感受到公主的待遇，我很不开心。”

    “……对了小诀，我有件事要问你。”黎司渊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他们虽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说起来，她终究是他的妹妹，一开始知道她深藏不露之后，他是稍微有些惊讶。

    或者说，是有些害怕。

    不过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这是他至亲之人，现在父亲母亲都不在，他理应关心关心她的事。

    “什么事？”

    “你，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当东陵的太子妃了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顾君诀眨眨眼，“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记得娘亲离开之前，也反复问过她，可她也说了，那是当时的万全之策，而且她觉得慕容昭挺好。

    柿子就要捡软的捏。

    黎司渊：……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下了决心，若是如此，那以后我就不让殊殿下再纠缠你了，但若没有……”

    “没有什么？司渊哥哥你不要想太多，我对沈殊可没有什么想法。”

    沈殊是谁，一个到别国做质子都要带一群人手的人。

    而且他出身沈家，窃国枭雄。

    做朋友还行，其他的就真的不要想了。

    太危险。

    “也是，可今天毕竟是月底，殊殿下他……”

    “他什么，他……等等，你说什么，今天是月底？”顾君诀忽然反应过来，“那你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她没有哪一刻觉得，黎司渊是真的有病。

    爹爹的聪明才智他没有继承半分，分明是人命关天的事，居然还有空跟她闲聊，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管我最后是否嫁给慕容昭，我都是一个大夫，大夫就是要治病救人的，司渊哥哥，你明白吗？”

    顾君诀不等他回话，就从房顶上下去。

    她要去沈府。

    “小诀！”黎司渊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那个豆丁般的人影，一溜烟没了。

    黎司渊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没落下来，“其实，殊殿下，他情况还好……”

    不过这句话君诀是听不到了。

    她拿了药箱，急匆匆赶到沈家。

    开门的是之前那个门房。

    他看见顾君诀，还有些诧异。

    “大爷，我是来找沈殊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顾君诀把药箱往身后一甩。

    门房：……

    啊？

    “这……是顾小姐吧，你找我家主子，那还请先去偏厅稍后，小的立即让人去禀告。”门房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君诀不太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让她去等。

    难道他不知道沈殊的情况？

    是了。

    他只是一个门房，自然不可能知道的，只有他去禀报，沈殊身边的人才会过来找她，“行吧，那你赶紧去。”

    顾君诀去偏厅等着。

    片刻之后，黑衣窄袖暗卫打扮的人匆匆过来。

    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铁皮面具，看不清容貌，不过说话的声音顾君诀听过，像是之前帮忙把赵唯栋送回去的人。

    “顾小姐，你总算来了！”暗卫看见她，脸上一喜，然后又迅速垮下脸来，“顾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主子他……他快撑不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怎么不早些让我来，还拐弯抹角的让我哥来找我。”顾君诀有些生气。

    暗卫也不知道黎司渊之前跟她说了什么，只垂下眼睑，听她责骂。

    顾君诀感觉这是在浪费时间。

    “算了，不说这些，不是说情况很紧急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过去。”

    “是！”

    于是顾君诀就过去了。

    暗卫把她带到门口。

    不知道是关心则乱还是怎么，她没有注意到，在院子里的时候，那个暗卫就已经溜了。

    顾君诀之前来过几次，也知道沈殊的房间在哪里。

    所以她冲过去。

    推开房门。

    哗啦。

    坐在药浴桶里的沈殊正好站起来。

    褐色的药汁从他身上滑过，少年的皮肤的病态的白，但不影响上面的肌理纹路，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层次分明，偾张有力。

    顾君诀：……

    沈殊：……

    “看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