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是当天晚上的，下飞机后已是凌晨一点多，这次回来陆语瑄只背了个背包其余什么行李也没有，陆羽贤接到她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后吐出两个字“黑了”，陆语瑄无奈地说：“你自己试试天天在日照充足的大西北地区跑二十多天后会不会黑！”

    陆羽贤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陆语瑄只背了一个小背包问道：“你没带行李吗？”陆语瑄摇摇头，衣服用的什么的家里都有，况且只有十一天的假，带行李麻烦，靠在副驾驶上陆语瑄看着正在严肃开车的陆羽贤喊道：“哥，我好饿，现在有地方吃饭吗？”“回去给你下面去，先将就一顿，明天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顿了顿陆羽贤又补充道：“爸妈都不在家，是我回去住还是你去我那住？虽然我不会弄复杂的，但是简单的吃食还是会的，要是让你一个人在家你肯定天天吃外卖了。”

    陆语瑄想了想说；“你忙你的，我都成年了，总不会在家里饿死自己的。”陆羽贤没理她，陆语瑄也就闭嘴了，再说就真的不识好歹了。

    回学校前几天陆语瑄跟一个关系比较好表姐吃了顿饭，说实话那顿饭吃得让人胃疼，表姐学的是法律专业，律师执照拿了虽然没两年但是也经手不少案子，从没有一个案子让她如现在一般这么颓废。陆语瑄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问：“怎么了？官司输了？”

    表姐灌了一大口啤酒后自嘲地说：“赢了，从没有这么轻松的赢过。”陆语瑄没有接话等着她的下文，“小语你知道吗？从实习到挂牌这一路走来我以为我已经不天真了，我以为我已经窥见所谓的潜在规则了，但没想到我还是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耳光，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后悔自己学了法律。”

    “这次的案子被告找了我们事务所最厉害的一位前辈，我给前辈做助手，开庭前期的所有工作我们都不用做，当事人的家属把一切能够脱罪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我们只要熟悉资料不被对方律师钻了空子就可以。开庭的时候听着对方律师一条条列举我方当事人的罪证时我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看着前辈根据资料把对方律师列举的一条条罪证推翻时，我知道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赢，即使没有前辈也一样。”

    “一辆大巴车一共33个座位，因为多了2个不满8岁的孩子，出事故的原因被死咬是因为超载导致的，明明是因为当事人飙车由于车速太快撞向大巴车而大巴车为避让才连人带车都摔下山崖的，现在却因为两个加起来体重不到一百斤的孩子直接让对方脱了罪，全车35条人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

    “哪怕在场所有的司法人员都心知肚明这场事故的原因，对方还是当庭释放了，只是罚了款，扭曲事实而又周全的证据，让对方律师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让审判长没有一点偏向原告的余地。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群家属看我们的眼神，出法庭的时候很多家属都因为情绪激动被控制住了，只有一位老奶奶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问‘孩子，你学法只是为了替有罪的人脱罪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不是，可明明我们做的就是这样事，即使是被动的。事务所的前辈们跟我说律师只是一个职业，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合法不是你我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只要证据证明他无罪那他就是无辜的。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可是他们救不了所有的病人；警察的职责是惩治违法犯罪，可是他们不能将每一个罪犯都缉拿归案，律师也不能维护每一个当事人的权益。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总有某些特例存在，法律的公正也只是较大多数人而言。”

    “可是小语，我真的过不去这一茬，我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我只是做了该做的，理智告诉我我没错，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那位老奶奶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当初学法律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维护正义、维护那最大程度的公正。可当我业务越来越熟练我的初衷却越来越模糊，这么猛然回头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背离了最初的选择，小语，我后悔了，我真后悔了，不止是这个案子，而是我看清了现状，学法懂法的人才不一定是会守法的人，遇到事情他们第一反应是有什么漏洞和空子可钻，这么畸形的观念可悲的是我通过这个案子才醒悟过来。”

    陆语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已经崩溃的表姐，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她一边哭一边说一边灌自己酒，后来具体怎么样陆语瑄不知道，只知道表姐辞职后没多久被报复了一顿，人没出什么大事就是车被砸的惨不忍睹，当时不止表姐一个被报复事闹得挺大的。

    再后来怎么样陆语瑄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回学校了，并且在繁重的专业课学习中还要去实验室学习，周末还可能要去学习其他技能，从美术到烧制再到调色，陆语瑄表示自己的现状也很悲催。好在夏明是个不错的男朋友，没有介意五次约女朋友四次被拒绝的事，很理解的配合女朋友的时间一起吃顿饭、一起逛逛、周末陪女朋友一起去某地学习严王安排的某技能……

    在连续好几个周末都被打发去学东西的陆语瑄生气了，她放下手中的事很严肃的对正在对着电脑制作模具的严王说：“教授，我要是被分手了一定是你的原因，所以我抗议，这周末我要自己安排。”

    严王饶有兴趣停下手中的事问：“怎么说？”陆语瑄义正辞严地道：“教授，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如今都变成我男朋友一个人的事了，感情是要双方维护的，只靠一方是不行的，我现在不想分手，所以我要有时间为我的恋爱出点力。”

    严王用很有深意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点头同意，陆语瑄没在意，飞快地完成手中的事后火速的离开了实验室，她觉得左右严王实验室不好待，都这样了还是给自己争取些福利最重要。

    实验室的三位师兄师姐加上今年一起招进实验室的计算机专业学生看着陆语瑄那脚底抹油生怕教授会反悔的样子，真心的为陆语瑄抹了把汗，还真有不怕死的，她以为她说的冠冕堂皇的就能掩盖她为了约会不上课的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