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沈心月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爬起来打算做饭,谁知被背对着她坐着看着窗外的李青川吓了一大跳。
“李青川,大清早的你杵在那儿干什么?”
沈心月惊恐之后回神,拍着胸口出声,本来就不美好的早晨变的更加糟心。
自从她穿来后,怕被李青川看出端倪,所以还是跟李青川住一个屋。但庆幸的是,李青川对夫妻那档子事儿似乎不敢兴趣,是以,她这几晚上虽然与他同眠,但是睡的倒是安稳。只是今早咋呼醒来,被他吓这么一跳,难免心悸的厉害。
李青川听见沈心月的声音,缓缓的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又清冷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吓得沈心月情不自禁的想要闪躲。
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怎么办?
沈心月一颗心突然乱的很,正当她不知所措,想着如何应付李青川时,却听他道:“时辰不早了,去做饭吧,木墩儿该饿了。”
啊?
“对对对,小孩子饿不得,长个儿呢!”
沈心月后知后觉的松了一口气,有些慌乱的穿上鞋,麻溜的打开门跑去厨房煮粥。
李青川看着她逃跑一般的背影,清隽的脸上微微沉了沉,眸光也变的幽深了几分。这女人,不太对劲儿!
沈心月煮的是糙米粥,比起用高粱这种更为粗糙的粮食,她宁愿选择前者,哪怕都是同样的难以下咽。不过,顺境逆境都要适应,总不能吃惯了白面馒头嫌弃糙米高粱,然后等着饿死不是?
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才有机会改变现状。
昨天砸了几个完好的碗,现在家里的碗有豁口,勉勉强强能盛粥。沈心月小心翼翼的盛了三碗,就着前两日隔壁嫂子送的泡菜梆子吃。菜梆子鲜脆爽口,倒是很送饭。
李青川吃的快,沈心月娘俩一碗没吃完,他已经扒完两大碗了。他将碗放进厨房,同沈心月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沈心月并不在意李青川的去向,反倒没他在自己旁边,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顺畅了不少,神经也放松下来。
“娘,我们去打枣吧!”
突然,木墩儿稚嫩的声音开口,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万般期待却又有些惧怕的望着她。
“打枣?”
沈心月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反问。
沈心月来了好几天了,也偷偷观察过现在的人们在地里干什么。据她观察,大伙儿正忙着翻土挖红薯、栽油菜、种小麦,好像还真到了打枣的季节。
“娘,不危险的,就在山脚那儿,狗牙他们姐弟昨天就打了好多,红彤彤的,个大肉肥......”
“个大肉肥?你从哪儿听来的,呵呵......”
不知怎么地,沈心月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木墩儿见娘笑了,他也跟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爱的紧,舔干净碗底儿,小心翼翼的放下碗筷,又道:“娘,我们去吧,没粮食的时候吃枣也能填饱肚子。”
沈心月闻言,突然眼眶一红,鼻头一酸,眼泪忍不住在眼里打转。
小小年纪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下意识的,沈心月又在心中骂了一遍李青川,这个看似体壮却有病的没用男人,连最基本的同无良父母抗争的勇气都没有。
早饭后,沈心月收拾妥当,背了一个小背篓便带着木墩儿出门了。
这几日天气好,阳光明媚。
早晨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但晨光乍现,薄雾散去,大地一片金黄。娘俩出门时,田野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干活儿了。
沈心月并未去过虎头山,但光是远远的看着那片山林就让人生出敬畏之感。难怪除了猎户外,村里人鲜有进山。但是,小孩子们难免不懂事,有时候背着大人们,还是三五成群的跑到山脚下玩耍,但是绝不敢入山里的。
沈心月是一个外来者,昨儿又同张氏婆媳闹出那么大动静儿,带着木墩儿一路往虎头山走,干活儿的人不免多看她几眼。但她刚来青山沟,与大伙儿都不熟,再加上农忙时节,主动与她打招呼说话的,少之又少。
很快,娘俩就到了虎头山脚下。
“娘,你快看!”娘俩一到山脚,木墩儿就欢喜的指着一颗掉光了树叶的枣树喊道,然后小胳膊一通指:“那儿还有,还有那儿.....”稚嫩的声音透着欢愉,带着大人们体会不到的童真。
沈心月顺着木墩儿的手看去,立即便看到了那些枣树。不过,她也明白为何这些枣还能近乎完好的挂在树上了——野山枣。
山里野生的枣树没精心培育的长大高,个儿并不大,也不怎么甜,甚是有些枣退酸后依旧口味不好,各种原因加起来,来这里打野山枣的人少之又少。若非情况特殊,没米下锅,谁也不会跑来这儿打枣充饥。
如果她没记错,狗牙家也是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吧?
哎!
全都是可怜人!
木墩儿过了太多苦日子,他并不觉得山枣不好,反而像一只麻雀,高兴地不得了。他早就想打枣了,只可惜娘亲胆子小不肯来,他又人矮力不足。如果不是家里没粮食,他早上都不敢再向娘亲提起打枣这事儿。
不过,娘亲听到打枣时的样子跟前些天不太一样。
“木墩儿,狗牙他们打枣的竹竿带走了吗?”
突然,沈心月开口,木墩儿恍然回神,嚷着道:“没有,没有,他们说今天下午还要来呢!”小家伙说着话,便弯下腰,从一堆枯叶下扒出了一根两三米长的竹竿。
沈心月接过竹竿,仰着头,举起竹竿就“啪啪”打起来,只见红彤彤的果实从树上哗啦啦的掉下来,像是下起了枣子雨。
木墩儿看着满地的红果子,欢喜的大叫,小身板儿拖着背篓就往枣树下跑,“娘,好多啊,再多打点,再多打一点。”
茂密的果子砸他头上,他也浑然不觉,一双粗糙干瘦的小手欢快的捡着枣。
枣太多,没一会儿,沈心月背来的竹篓便装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