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墩儿挨了揍,又吃的有些饱,酒足饭饱犯瞌睡,刚放下碗,小脑瓜子便一个劲儿跟小鸡啄米似的,可爱极了。
“你先吃着,我先抱他回屋。”
李青川起身,将木墩儿扛在身上便出了厨房。很快又折回来,将炉子上的药倒进碗里,然后又端了出去。
沈心月握着筷子,默默的看李青川一个大男人照顾木墩儿,良久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木墩儿是李青川的养子?
依她观察,像李青川的私生子才对。
李青川喂了木墩儿喝下药,给他盖上被子,等他睡熟后,才端着药碗回厨房。一进门,便借着昏黄的油灯见沈心月在那儿发呆。他放下空碗,坐到凳子上,伸手敲了敲桌面,出声道:“嘿嘿嘿,回神了。”
沈心月被惊醒,恍然回神,见李青川盯着自己,她几乎脱口而出道:“李青川,木墩儿是你亲生儿子吧?”
然而,却让沈心月失望的是,她并未从李青川脸上看到那种被人戳穿事实的慌乱感和窘迫感。只见他拿了馒头沾汤汁,一连咬了几口后,才道:“不是。”
“不是?”
沈心月有些不信,从李青川对木墩儿细致的照顾,就知道他很在意这个孩子。有些亲生父亲对孩子都忽视的厉害,更别说照顾了,像李青川这样的养父,又能有几个?
李青川见沈心月还盯着自己看,显然没相信自己的话,不过,她信不信都无所谓,木墩儿是不是他亲生的也无所谓。反正......想到这儿,他却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或许他根本陪不了木墩儿长大。
“喂,木墩儿不是你亲儿子也不用这么感伤吧?”沈心月见李青川脸露悲伤之色,吓了一跳,随即伸手戳了戳他手臂,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他是你爱慕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世间真爱极少,可是,总有那么伟大的真爱不是?替爱人养儿子,然后视如己出,沈心月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李青川是不想搭理沈心月了,真是吃饱了闲得慌,三两口嚼了馒头,沉着脸道:“今晚还做蒸糕吗?”
说到挣钱,沈心月立即收了旁的心思。但是,一想到木墩儿如今的状况,似乎又不能把他扔在柳家,她不放心。是以,她兴奋之色瞬间被阴霾代替,摇着头道:“今晚早点睡,过两日再去。”
昨儿熬了一宿,今儿又去镇上卖糕,回来又是一通折腾,任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沈心月收拾了碗筷,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去看了木墩儿情况后,倒头便睡。
她还是睡在最里面,背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墙壁,为的是能给李青川留更多的空床。否则,她实在担心,两人万一有个肢体碰撞,直接引发李青川隐藏的兽欲。
“哎哟。”
沈心月太贴近墙,一翻身,额头磕墙上,瞬间痛醒,眼泪都出来了,睡意全无。
咦,李青川呢?
沈心月揉着额头坐起,却是发现床铺空空的,屋里也空空的,大晚上竟然没有李青川的影子。
早知道他没进来,她何苦睡那么窄?
沈心月心里一边抱怨,但还是一边下床,打算看一看,李青川不睡觉到底去了哪儿。
“哗啦——”
一开门,沈心月便听见了浇水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她便出了院门朝着那水声走去,脚步轻缓,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
大概走了十几米远,草垛后面,一个高大的背影正赤着上半身,漏出精壮的身体。初秋的天,夜里冻的慌,他就在天地之间这样往身上浇着水。
热水?
凉水?
沈心月脑海里还在纠结水到底是凉的还是热的,脚步走的更近。然而,待她走近,借着冰冷微弱的月光,却是见高大的人影后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虽不知是什么弄伤的,但横七竖八,歪歪斜斜,每一条都狰狞的如同攀爬的蜈蚣,甚是可怖。而右后肩上,一块疤痕足有碗底大小。
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谁?”浇水的人突然惊觉,一回头,目光冷冽,而他的手瞬间就掐住了沈心月的脖子。待他看清,惊的连忙松了手,“你怎么起来了?”
沈心月心里是日了狗般恼火,双手捂着喉咙,痛的眼泪横流。她怎么知道自己怎么起来了?还不是好奇他大半夜不睡觉在做什么。她咳嗽了几声,才带着哭腔道:“你下手这么重,是怪我咯?”
大半夜从背后出现,走路不带声,不怪你怪谁?
李青川倒是秉持绅士风度不与沈心月计较,将帕子丢回桶里,一手拎捅,一手拽着沈心月回去。
本就想安安静静擦个澡,若是因沈心月惊动了两家邻居,到时候又节外生枝。
两人回了屋,李青川也擦干了身体穿上了衣裳。
沈心月满脑子都是李青川后背上的那些伤痕,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双眼睛就好奇的在李青川身上乱转。
李青川换好衣裳,见她还盯着自己没睡,不知怎么的,突然出声调侃道:“怎么,大半夜不睡觉你想跟我做点什么?”
“做你妹!”
沈心月对这厮的好感瞬间全无,活脱脱的臭流氓。
李青川见她生气,不苟言笑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对她;挥挥手,“睡进去点。”
沈心月果然很听话的睡进去一点了——又贴上了墙壁。
“李青川,听说你很早就当兵......不对,是入伍从军了。”沈心月口误,赶紧绕回来,“你身上的伤,就是打仗造成的?”
李青川闭着眼没做声,可他眼前似乎又是那一次惨绝人寰的大战,他猛然睁开眼,惊慌坐起,这才又平静下来。
沈心月见他突然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也跟着坐起来,“你没事吧?”
李青川摇了摇头。
漆黑的夜里,两人无话,就这么静坐着。
不知过了的多久,李青川这才又重新躺下了,唤了沈心月睡下。翻身背对着沈心月,他才出人意料的开口道:“木墩儿的爹是救我而死,他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亲生。既然你也喜欢他,以后一如既往的对他好吧。这份情,算我欠你的。”